扶玉秋本就是来找他们的,闻言精神一振,忙不迭爬起来:“走走走,快顺着味道去寻他。”
阴藤没好气道:“拿我当狗使呢?”
扶玉秋说:“爹。”
阴藤:“……”
片刻后,扶玉秋跟着他新认的阴藤“爹”从芥子中出去,颠颠去寻扶玉阙了。
“扶玉阙太闷了。”阴藤还在那嫌弃,“闻幽谷那么小的地方八百年也不见他出来一回,更何况是下界了,这还是这二十多年来我头一回嗅到他的味道。”
扶玉秋点头。
扶玉阙只闷头琢磨着如何杀人,哦对,还有怎么和别人闲聊,但研究这么久,还是不敢和陌生人多说话。
扶玉秋本以为他最先找到的是他那个交际花似的四哥,没想到却是闷葫芦扶玉阙。
扶玉阙不是一向爱闷着不出门吗,怎么突然来这么热闹的地方?
真是稀奇。
比试台下的仙盟首尊似乎落于下风,扶玉秋在芥子中穿梭,无意中瞥了一眼,“豁”了一声,说:“爹,那个人类要输了。”
阴藤冷嘲热讽:“仙盟那群胆小鼠,一个个的我看离死也不远了,也就那位闭关老祖有点修为,但估摸着若是近些年突破不了,也要老成一堆土了。”
扶玉秋正听得津津有味,一拐弯,视线直直落在远处的四族芥子中。
四族少尊、司尊要参与大比,有不少族人陪着前来,就连孔雀少尊凤雪生那种颓丧的鬼脾气也有好几个族人在芥子里——虽说都不和角落里蹲着的凤雪生说话,但总归来了。
只有彤鹤族的芥子空无一人,只有凤北河孤身一人站在门口,视线淡漠看向比试场。
旁边一只雪鸮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肩上。
扶玉秋心中的火气腾地烧起来。
四族的芥子有结界,扶玉秋无法过去,但他一看此人就气得要命,怒气冲冲地回头对着阴藤告状,打算让他“新爹”给他出气。
扶玉秋抬手指向凤北河;
与此同时,阴藤也气得要炸,抬手指向那只雪鸮。
两人异口同声:“那是要害我的人!去给你爹我报仇!!!”
扶玉秋:“……”
阴藤:“……”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满眼写着“你真白费”。
扶玉秋还没找到靠山,不愿暴露身份,省得再被抓去挖灵丹或者逮回九重天,只好忍气吞声地和阴藤继续寻扶玉阙。
“等我找到我哥,你们都得死!”扶玉秋很恨地心想。
“那个人?”阴藤皱起眉,若有所思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那个是你救过的人?!”
扶玉秋面如菜色:“算我眼瞎了,行了吧?”
阴藤:“是他害死的你?”
扶玉秋点头。
阴藤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怪不得这些年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敢情他是流离道之人。”
扶玉秋疑惑道:“你找他?”
阴藤没好气地骂道:“蠢货,我在给你报仇!”
扶玉秋一愣,好一会才笑了出来,高高兴兴道:“谢谢爹。”
阴藤:“……”
有奶就是娘,没出息的东西。
阴藤不着痕迹将一根如同黑雾的藤蔓放下,细细的小藤蔓像是一条小蛇,悄无声息地朝着四族彤鹤族的芥子处爬了过去。
比试台上,仙盟果不其然落败。
魔族圣女手腕一抖,将沾血的长鞭收回来,放肆而笑。
她也不下去,反而朗声问道:“玄烛楼主何在?”
众位看客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魔族战胜仙盟,不该大肆嘲讽一番表示礼貌吗?
怎么突然找起来不相关的人?
圣女微微挑眉,道:“你若再不出来,我可要……”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满月祥云纹陡然飘向圣女面门,倏然炸裂开来,像是皎月碎光簌簌落下。
——像是在让她闭嘴!
圣女哈哈大笑,将长鞭往腰上一缠,足尖点了两下,翩若惊鸿循着满月祥云纹所指的方向而去。
围观众人更懵然了。
不过魔族一想狂肆放浪,不能用寻常人的行事准则去衡量他们。
大比继续。
以灵雨泽为噱头的大比本就被所有人不喜,更何况这场龙族特意献给九重天仙尊看的好戏,凤殃已然不耐烦起来,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只有不懂真相之人还在为一道灵雨泽拼尽全力。
妖族很大,扶玉秋跟着阴藤东拐西拐,感觉都要拐出浮筠州了,竟然还没找到扶玉阙那厮的影子。
扶玉秋担心地说:“他不会死了吧?”
阴藤说:“想开点,指不定被人磨碎当养料洒得到处都是了。”
“也是。”
阴藤像是狗一样东嗅嗅西嗅嗅,片刻后终于寻到气味源头,晕晕乎乎地化为镯子盘在扶玉秋手腕上,蔫蔫道:“奶奶的,扶玉阙也不把身上的毒遮一遮,毒死我得了。”
只是嗅了一会味道,连尸体都吞的阴藤都有些遭不住。
扶玉秋摸了摸他。
毒草气息的源头处在一处深山巨石后,好在妖族之人都在比试场观战,周围空无一人。
的确也是扶玉阙能躲的地方了。
扶玉秋也不和他二弟客气,正要大大咧咧冲进去,一道娇媚的笑声猛地灌入他的耳朵里,惊得他打了个哆嗦。
女人?
不是扶玉阙在这里吗?
扶玉秋起了警惕之心,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上前。
越往里走视线越暗,温度也越潮湿,毒草最喜这种阴冷黑暗的环境,可越来越清晰的女人笑声好似驱散了这阴邪的气氛,莫名显得暧昧起来。
扶玉秋皱眉,怀疑阴藤在驴他。
就扶玉阙那臭脾气,怎么可能有女人愿意搭理他?
这么会功夫,扶玉秋终于见到不远处的人影,他还没细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扶玉秋吓得一缩脑袋,坠满花的小辫子险些要竖起来。
他很容易受惊,当即“啾唧”一声,直接化为白雀原形。
因他猝不及防变小,阴藤化成的镯子哐当一声落地,像是套圈似的旋转两下,把巴掌大的扶玉秋整个圈在里面。
扶玉秋惊魂未定,悚然抬头看去,就见凤殃不知何时来的,正垂眸看他。
白雀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怒气啾啾:“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凤殃金瞳灼灼看着他,微微一闭眼,眸中火焰瞬间消失,他温温和和道:“我以为你知道。”
扶玉秋气得扑腾着翅膀骂他:“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怎么可能知道?!”
气得啾啾骂完,扶玉秋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追踪,当即变成人形把无缘无故好像又睡过去的阴藤捞着戴在手腕上,按着凤殃的肩膀将他拼命往后推。
旁边刚好有一处躲避之处,扶玉秋身形纤瘦,力道不大,凤殃却顺着他的力道退了数步,后背抵在满是潮湿苔藓的石壁上。
扶玉秋几乎整个人贴在凤殃怀里,他虽不矮,但和凤殃高大的身形比起来发顶却只到其下巴。
他唯恐被发现,双手攀着凤殃肩膀,微微侧头紧张兮兮地看过去,身上一股松子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凤殃鼻间。
凤殃垂着眸,怔怔看他。
扶玉秋仔细瞥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人似乎并未发现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以凤殃为中心正有一层流淌着火纹的透明结界笼罩周遭,将两人一切动静遮掩得一干二净。
凤殃见扶玉秋紧张得嘴唇都在抖,正要启唇:“我……”
扶玉秋一吓,立刻踮起脚尖抬手捂住他的嘴,瞪他低声说鸟语:“啾啾啾。”
——别说话。
凤殃:“……”
凤殃只好不说话了。
扶玉秋这才定下心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从凤殃的角度看过去,扶玉秋鸦羽似的羽睫微微颤着,雪衣白发哪怕在昏暗中也像是在灼灼生辉。
扶玉秋并未注意到凤殃紧盯着他的视线,一眼扫过去,当即愣住了。
不远处一直隐在暗处看不清楚人脸的人因为拉扯终于到了微光处,扶玉秋彻底看清楚那人的脸。
惨白的脸,乌紫的唇,还有耳垂上一点血红的朱砂。
——正是扶玉阙。
扶玉秋当即一个振奋,正想跑上去认亲,却又见刚才还在比试台上放肆暴打仙盟首尊的魔族圣女,竟然挨在扶玉阙身旁,笑着在说什么。
扶玉秋:“???”
扶玉秋震惊住了。
二十多年没见,逮谁毒谁,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的扶玉阙……
竟然会准许旁人近他的身?!んτΤΡS://Www.ΗOΝgㄚùe㈧.℃ǒΜ/
扶玉秋倒吸一口凉气,头一次感觉到时间流逝后的物是人非。
“我二弟竟然有道侣了。”扶玉秋控制不了自己的叨逼叨逼,踮着脚尖凑到凤殃耳畔,和他小小声的咬耳朵,“还是个魔族人。”
扶玉秋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凤殃耳畔,好似一道炽热火焰将凤殃半边身体都要烧成灰烬,凤殃本能想要躲开,但不知为何却强行忍住了。
扶玉秋做贼似的说完后,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找我亲兄弟,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
扶玉秋当即从凤殃怀里出来,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踏出凤殃的结界,朝着扶玉阙走去。
不远处,扶玉阙和魔族圣女并不像扶玉秋所想的那样暧昧旖旎。
魔族圣女正在说:“……凤凰的悬赏令,你也敢接?扶玉阙,你还当真不怕死?”
扶玉阙面无表情,乌黑眸子深沉,一语不发。
他心中默念:“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哈哈哈你想什么?”圣女笑道,“想杀我?”
扶玉阙一怔,保持着高深莫测的阴冷漠然,冷冷看她一眼,脑海中碎碎念更厉害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扶玉阙只想杀人。
圣女大概觉得逗他很好玩,正要再说些虎狼之词,魔瞳微微一缩。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伸手朝着扶玉阙的下巴轻轻一勾,暧昧道:“有人来了——改日我在来寻你,送你的牌匾别扔。”
扶玉阙:“……”
扶玉阙拳头一握,黑眸森森看她。
他终于说了一个字。
“走。”
连骂人都不会。
魔族圣女哈哈大笑,瞬间化为黑雾离开。
扶玉阙一直紧提的心瞬间落下来,他呼出一口带着毒意的气息,冷冷地心想:“下次一定杀了她。”
他不想在陌生地方待太久,解决此事后正要离开,突然感觉有人似乎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跑了过来。
扶玉阙压抑的杀意顿时飙到极点,猛地回头,几乎凝成黑雨的雾气破空朝着来人而去。
只是黑雾还未至,却听那人高喊道:“扶玉阙!”
扶玉阙一怔。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黑雾变得透明一瞬,一张熟悉到极点的脸猝不及防撞入他的视线中。
扶玉阙瞳孔骤然化为双瞳。
扶玉秋看到那毒气早已见怪不怪,年幼时两人就是扎根在一起,根系交缠,导致扶玉秋都对扶玉阙的毒性有了抵抗灵力,根本不受影响。
扶玉秋瞧见扶玉阙看到他时呆愣在原地,瞬间眼眶微热,心中感动不已。
他不在这些年,扶玉阙和扶白鹤定是伤心欲绝。
扶玉秋越想越觉得难过,朝扶玉阙跑得更快了。
可下一瞬,回过神的扶玉阙面无表情,甚至还一抬手,比方才还要密集数倍的毒气好似一堵黑墙,黑压压朝着扶玉秋压了过去。
扶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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