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人进来后,看似处处让老夫人压制,实则神态间多有应付之意,大房占得那几句口头便宜,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何氏这话一出,江善就更加确定,二房并不是面上这般唯唯诺诺,闷声任人欺负,逮着机会仍会毫不犹豫地回敬回去。
看见老夫人和马氏吃瘪,她垂眸暗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二舅母客气了,你们远在河安府,不清楚府里事情,也是正常的。”
何氏撸下手上的玉镯,拉着江善的手推到她手腕上,“犹记得你小的时候,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团,不想如今出落得这般漂亮,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孩子。”
江善原本想拒绝,不料对方动作太快,等她准备张口的时候,那玉镯已经牢牢挂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陈老夫人看过去一眼,对江善说:“既然是你二舅母的心意,你只管安心收下。”又对何氏道:“这你就记错了,这是阿善,你们二妹妹的二女儿,你说的那是阿琼,已经嫁去了睿王府。”
她简单地说了一遍江善的身世,对面陈俭和何氏相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和怀疑。
不过这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两人对于大房和侯府的事,并没有过多探究的欲望,客气而礼貌的寒暄一番,陈俭带着妻儿退出长福堂。
等到二房一家人离开,陈老夫人浮于表面的笑意落下,扫了眼尤为看重的二孙子,“你那些试题和卷册,有好些都是你父亲特意寻来的,你要好好收着才是。”
虽然说陈致言和陈叙言,都是她名义上的孙子,可一个留着自己的血脉,一个却是那贱婢的后人,二房一直郁郁落寞,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未出京之前,二房在她面前老实的犹如鹌鹑,现在不过是立了个功,就敢当着她面抖起来,真以为得了陛下赏识,就可以把大房踩到脚下了么!
陈俭和何氏将情绪管理地很好,然而陈老夫人人老成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很轻易就发现两人温顺外表下的反抗。
她脸上的表情凝重,嫉恨夹杂着凉意的光芒,在眼底稍纵即逝。
陈叙言闻言,拱手回道:“祖母放心,那些试题我已经倒背如流,留在手上用处不大,倒不如送给大哥,也算是彰显咱们大房的恩惠。”
马氏欣慰地看着儿子:“你呀,就是太善良宽厚,那边指不定不会记你的好呢。”
听见这解释的陈老夫人,眼里闪过满意之色,赞叹地说:“你品行宽厚仁善,这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是要尽量多远着些,免得他们得寸进尺。”
陈叙言拱手称是,陈老夫人拉着他细细叮嘱一番,让他乡试时不要紧张云云,而后才放一行人离开。
从长福堂出来,江善对着马氏和陈叙言屈了屈膝,便带着红绡和珍珠快步离开。
马氏不悦地拧了下眉,对儿子抱怨道:“你这媳妇,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昕言已经出嫁,她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
陈叙言为难地看向母亲,小声劝慰道:“母亲息怒,儿子后面一定多多劝说表妹......”
“劝什么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半个月后的乡试,你媳妇那边,我心里有数呢,你就不要操心了。”
马氏郑重叮嘱一句,觉得还是不放心,要求儿子给她再三保证,会将心思用在乡试上后,这才让他回前院看书。
她带着孙嬷嬷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回到静然院中,她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嬷嬷,你瞧见二房的那个小孙子了吧?”
孙嬷嬷扶着夫人到榻上坐下,低声回道:“那小娃娃瞧着有两分可爱,不过二房的人多是蠢笨至极,想必长大后也没什么前途。”
“再蠢笨,再没前途,那也是二房的血脉,是能让二房传宗接代的根!”
马氏抓住孙嬷嬷的手,嗓音陡然拔尖,却又压得极低,似乎生怕旁人听见。
孙嬷嬷手腕上一痛,面上不敢表露出来,轻声劝道:“夫人的心思老奴明白,只是这事咱们也急不得,待大姑娘那边养好身子,夫人现在担忧的问题,一概能迎刃而解。”
马氏消沉地摇摇头:“郑大夫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昕言她年龄小,加上那一胎本就怀象艰难,她又多次用药,最后还一路颠簸地回来,已经是伤到底子,能不能再怀上,都还是个未知数。”
她可以等,但老夫人等不了,二房的得意和讥讽等不了。
孙嬷嬷听见这话,不知该如何劝解了。
大房作为嫡枝,一直将二房踩在脚下,一度压得二房喘不过气,偏偏现在在子嗣上输了一头,也不知夫人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才让二公子和大姑娘,都在子嗣上出了问题。
马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嘴里呢喃道:“我若是能有个像二房那般,乖巧可爱的孙子就好了,纵使他再笨头笨脑,我也是开心的。”
孙嬷嬷闻言叹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就是咱们女人,不能自己怀孕,不然哪还有这么多苦恼。”
马氏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有一个想法在心里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占据她整个大脑,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大房拥有子嗣......”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嬷嬷,脸上激动和犹豫参半,一个人像是被劈成两半,左边的人兴奋到颤抖,右边的人还保持着良心未泯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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