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嬷嬷请起,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江善微抬手腕,示意两人起身。
左边的穿褐色衣裳的婆子恭敬道:“老奴夫家姓苏,便托大唤一声苏嬷嬷。”另一个婆子接口道:“老奴夫家姓方,姑娘唤老奴方嬷嬷便是。”
“好,苏嬷嬷,方嬷嬷,你们之前在何处当差?”江善点点头,带着众人一面往里走去,一面随口问话。
苏嬷嬷道:“回禀姑娘,老奴两人之前是在西山行宫当差。”
江善听见这话,不由看了两人一眼。
西山行宫是一处占地百万余亩的皇庄,里面修建着一座巍峨华丽的宫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参照着皇宫的建筑,红墙黄瓦,再辅以南方婉约小意的格调,透着清爽与闲适。
这座行宫自建成之始,就是皇室避暑最佳之选,或等到每隔两年的秋猎时,也会携后宫嫔妃过去住上半月。
“你们之前是伺候陛下的人?”她问。
苏嬷嬷点头:“是,不过陛下有命,奴婢两人既然调来慈幼局,日后便唯姑娘之命是从。”
江善闻此言,无奈地笑道:“我对管理慈幼局一窍不懂,还得劳烦两位嬷嬷教导呢。”
“姑娘言重,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方嬷嬷适时回话。
说话的时间,几人来到里面的房间,苏嬷嬷端来沏好的茶水,江善站在支摘窗前,看着外面跑跑跳跳的小孩,间或有胆子大些的,伸着个脑袋往这边偷瞄。
她唇边抿起柔和的笑,自顾地说道:“还是小孩子可爱,不像大人有那么多的心思。”
苏嬷嬷诺诺附和,却知道面前的主子,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对于自己未来伺候的主子,两人自然在私下打听过,出身高门大户的文阳侯府,可惜却遇人不淑,上有心思不纯的婆母,下有不算男人的夫君,经历过太多的算计和阴谋,心里肯定更偏向忠厚老实之人。
且赵内官挑上她们二人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伺候好这位主子,两人纵有满口巧言,也只得老老实实压在肚里,表露出一副规矩敦厚的模样。
外面,流春和小秋拿着点心,分给围上来的小孩,一人两块点心一个蜜桔,拿好吃的后,又去陈庆那里领新衣裳,个个高兴的宛如过年一般。
有太小的孩子走得太慢,大些的孩子就将他抱起来,尽管自己不停的吞咽口水,还是忍着不舍将手里的点心塞到他怀里。
小的孩子扬起瘦瘦的小脸,撅起嘴巴亲了上去。
江善看得内心柔软,眼里闪着温柔的笑意,对苏嬷嬷道:“这些小孩都还是有些瘦弱,加上那些人赔上来的银两,账面上暂时充裕,日后每隔五日做一道荤菜,每隔一月请大夫来给他们看看。”
倒不是她吝啬,只舍得五日做一次荤菜,慈幼局收养的基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若里面的吃食开得太好,只怕有些人会眼热,儿子或许舍不得,就将女儿故意丢到慈幼局来。
苏嬷嬷福身应是,又听得前面有声音传来,“我见里面有些孩子,已经年岁较大,往常一般是怎么安排?”
脑中回想着近两日看见的记录,苏嬷嬷恭敬回道:“老奴见之前的管事记载,若是手脚俱全的男子,在养到十六岁之后,便由他们自己出去讨生活,女子的话或是安排嫁人,或是送去绣房做工。”
“若是那些生活不能自理,或是心智行动缓慢的孩童,会一直由慈幼局照顾,只是这类人的寿命,似乎都比较的短,最长的也不过活到三十岁。”
这里很显然有猫腻,她曾想过要不要瞒下这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万一让姑娘自己查出来,到时她恐怕再难获得姑娘的信任。
罢,若真查出里面有问题,就当是为自己积阴德了。
江善原本松缓的神色,听见这话后立即绷紧了脸,紧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近两年还是......”
“之前慈幼局着过一次火,现在保留的记载,都是盛元元年后的。”苏嬷嬷压低声音。
慈幼局历来掌握在每任皇后手中,从盛元帝登基之后,慈幼局先由皇后接管,后交由太后管理,若里面真有什么问题,只希望不会牵扯到这两位身上,不然......
江善微抿着唇角,静默片刻,说道:“你去查一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秘,如果真有人故意害人性命,如何也要将其绳之以法。”
苏嬷嬷没有拒绝,这事多半是下面的奴婢见财起意,或是想昧下上面拨下来的银两,只是为了一点银子就害人性命,她也是看不惯这种毫无底线之人的。
江善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瞧里面有些孩童十分机灵,寻个时间请两位夫子回来,不求他们科举入仕,能识得几个字,日后出去做个小管事也好。”
苏嬷嬷无所不应,笑着说:“姑娘这主意,正说到老奴心坎上,老奴还想着请位绣娘回来,教院里的小姑娘们做些绣活,寻常也能贴补慈幼局几分。”
“绣娘要请,女先生也得有,不拘着只学三从四德,也教她们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江善补充一句。
这世道女子本弱,若能有一技之长,再能通透明理,想来会过得好一些。
交代完心里的事,绕着慈幼局里外转了转,去看了小孩们睡觉的房间,见里面的垫褥都是重新换的,她满意地点点头,陪着院里小孩一起用过午膳,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江善撩起半缕帘子,望着外面热闹腾腾的街市,注意到不少穿着青衿的学子,三人或两人一起,谈笑往来。
青衿,是学子之所服,亦有生员之称。
“明日就是乡试了,难怪这两日外面格外热闹呢。”珍珠拖着小肥下巴,被关在陈府的几日,没有丝毫消瘦,反而有圆润的趋势。
她不是不担心姑娘,而是清楚姑娘一旦跑出去,倒霉的可就是别人了。
流春笑道:“现在才哪到哪,放榜的时候那才是人挤人呢,想之前在江宁府......”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却见姑娘专心盯着外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她悄然吐出口气,转开话题:“这次的乡试,江二公子也会参加,姑娘可要提前备好贺礼?”
她口中的江二公子,说得是江善名义上的二哥江逸,自从陈氏开口把江善赶出侯府后,她身边的丫鬟对侯府诸人的称呼,也顺势变得生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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