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过后,日子渐渐转暖,眨眼间就到了五月份。
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双抢”的时节,这天气却是越来越不正常。
如今已有一个多月没有下过一场雨,天气逐渐燥热,土壤变得干硬,地里的庄稼叶儿也都打着蔫。
生产队的人看了心急不已,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前两年的大旱灾害。急急忙忙地去河边挑水,灌溉庄稼,可是连河里的水都渐渐干枯成小溪流了。
这次挑了水,没过几天土地又干旱了,河里也没多少水了,就是村口水井的水也勉强能维持社员们的日常吃水。
日头越来越毒辣,走一步路都要出一身的汗,村里的一些干不动活的老人们聚在村口榆树下拿着蒲扇纳着凉,仰着头看着天,唉声叹气的。
云小糖放完牛回到家,就忍不住抱着搪瓷水杯猛喝了一口井水。这井水甘甜清凉,倒是解了一些暑热。
赵天儿在一旁拿着蒲扇猛扇风,“好热啊,都好久没下过雨了。妹妹,把杯子给我,我也好口渴啊。”
接住妹妹递过来的水杯,赵天儿咕噜咕噜地喝着水,这才感觉缓过劲来。
她们倒是还好,放牛的时候还可以躲在树荫下,下地干活的人才是真的累死累活。
赵雪儿一回到家,就洗了一把脸,脸上都是灰尘和汗,脸蛋被晒的红扑扑的。她心知今年依然是收成惨淡的一年,虽然他们大队周边有条河,但是长久不下雨那条河也快干枯了,每天灌入田里的水都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一直到六月中旬夏收开始,看着地里惨淡的收成,一向坚强的李队长都忍不住偷偷抹泪,靠天吃饭的农民啊,就靠着这地里的庄稼过活了。本来以为今年会是个好年头,却还是逃不过老天的捉弄,这社员们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田埂边,有些年纪大一些的社员们,已经在一旁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的,“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吗?这老天爷怎么就不降雨了,这都第三年了啊,我们家里还有那么人要吃饭啊,呜呜呜……”
声音凄厉,饱含哀伤,引得其他年轻点的社员们,也都流出泪来,转过身擦着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作为生产队大队长的李队长,看着哀痛的社员们,心里悲痛。他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都要去为队里申请“救济粮”,好歹熬过这几个月,万一夏种之后天降甘霖,秋收能有好收成呢。
夏收庄稼收成惨淡,只得期待秋收了。
心里下了决定,李队长当下就前往公社,申请“救济粮”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赵雪儿心里也难过,她重生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只能努力地将弟弟妹妹带好,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下工回去的时候,她顺路去了自家的自留地看看。拔了棵花生苗出来,只见根部挂着沾了泥土的新鲜花生,花生并不多,但是颗颗果实饱满。
赵雪儿拿着花生苗瞅着,这花生果然耐旱,放下花生苗,她又挖了挖地里的土豆,一看土豆也长好了。
她立刻飞奔回家,喊上弟弟和妹妹,一起去地里收花生和土豆。
云小糖背着箕篓,迈着小短腿,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地里。
到了自留地,赵雪儿分配任务,想着弟弟妹妹年纪小力气也小,就让他们拿着小锄头一起挖土豆,她则是拔着花生苗。
这花生苗的根须埋在地下埋得深,赵雪儿拔起来并不轻松,但是这花生苗的收获却是可观的。
“欸,我看到了,这里有个土豆。”云小糖轻轻用锄头翻着泥土,也不敢太用力,就怕一锄头砍到土豆上了。
赵天儿一看,直接用手拨开泥土,将土豆挖了出来放进箕篓里。
两个人就这样配合着,倒是挖土豆挖的轻松,很快都挖出了一堆土豆。
自留地也不大,三个人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就把花生和土豆挖完了。之后,又齐齐蹲在田地里,将花生从花生苗上摘下来放入篓子里,等将花生都摘下来了,三个人才回家。
回到家,赵雪儿首先洗了两个土豆放入锅内蒸着,然后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花生,就铺在院子里晒着。
没有粮食,土豆和花生也只能用来充饥,能保证不饿着就不错了。
……
过了几天,生产队申请的救济粮终于来了,救济粮并不多。毕竟到处都是旱灾,申请拨粮的太多了,粮食都不够分。
队里申请下来的粮食,分到每一户人家里,领到手的也就只有两斤杂粮和一斤粗面粉了。
虽然不多,却是大家的救命粮啊,省一点吃,就着野菜,就着土豆,怎么着都能熬过去的。
手里拎着生产队发的粮食,赵雪儿心里倒是开心,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吃过一粒米了。这糙米比不上精细的大米,却也能煮出香喷喷的米粥喝啊。
当天回去,赵雪儿就用糙米煮了锅杂粮粥,粥里还放了花生。
云小糖一看,这还挺养生的,如今是吃不饱饭才吃杂粮粥,后世是精细大米吃腻了,要吃些杂粮养生。
一边吃着姐姐做好的小鱼干,一边喝着杂粮粥,她的心里不住地感慨。
她前世为了减肥,就曾暑假时连续一个月只喝杂粮粥只吃水煮青菜,最终瘦了五六斤。现在,她倒是没有易胖体质的烦恼了,根本就不可能长胖。
看着妹妹端着碗发着呆,赵雪儿伸手轻轻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春儿在想什么呢,快把粥喝了,免得一会儿冷了。”
“嗯嗯。”云小糖回过神来,端着碗,小脸都要埋在碗里了,咕隆咕隆地把粥喝光了。
*
领到了救济粮的村民们仿佛又恢复了生气一般,夏收虽然不好,却还是要夏种的。
夏天,生产队的地里要种小麦和玉米,于是紧张的夏种又开始了。
小麦和玉米都是耐旱作物,倒是不需要像水稻那样将田里注满水。云小糖和赵天儿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放牛的日子。
这段时间,赵雪儿也是早出晚归,生产队里的人都是一大早趁着天还凉快就去地里干活,一直到晚上披星戴月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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