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工回到家,云小糖拿出找的毛针针,向赵雪儿和窦红霞展示。
赵雪儿和窦红霞一看,毛针针,这东西她们都是吃过的,以前没事拿来当零嘴吃的。
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赵雪儿说道,“春儿真厉害呢,你们慢慢吃,我和窦姨做晚饭去。”
窦红霞放下小平安就和赵雪儿一起去了厨房,如今做饭基本都是窦红霞主厨,赵雪儿在一旁帮忙。
翻了翻米袋子和面粉袋子,剩下的不多了。
这救济粮本就不多,想着家里小孩多,都要长身体,她们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地吃三顿。再精打细算,粮食也不够了。
赵雪儿暗忖,她要想想办法了。
窦红霞看着快要见底的米面袋子,心里也是着急,她饿着没事,家里的这几个孩子可不能饿着。
她也在心里琢磨着找食物,想着办法。
荒年的时候,有的地方的人别说野菜了,连树皮、观音土都吃。她们这里倒是还没到吃观音土那么惨的地步,不过树皮?
窦红霞想起逃荒路上,看见别人吃榆树皮的样子。
既然榆树的叶子能吃,榆树皮是不是也能呢?
当然,并不是说直接扒下树皮就啃,而是需要加工一下的。比如说米糠,不就是稻谷、小麦的外壳碾碎而成的吗。
越想越觉得有一定的道理,窦红霞将想法告诉了赵雪儿。
赵雪儿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个想法。
“窦姨,听你这么一说,我寻思着,这榆树皮说不定也能做成榆树面。若是真可以这样,我们就有榆树面煮糊糊吃了,我们村到处都是榆树呢,不愁没榆树皮。”
心里有了决定,窦红霞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再去山上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夏天的山里,没有春天那么多吃的。
赵雪儿和窦红霞去了好几次,也就挖了点马齿苋回来,如今马齿苋还在院子里晒着。
不过,山那么大,这会儿找不到吃的,指不定过几天就能在某处找到些新长出来的野果子。
赵雪儿点点头,寒冬的时候,她都能在山上找到吃的,这夏天怎么都比冬天强吧。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晚饭。
土炕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窦红霞喜欢极了这烟火的味道,是家的烟火气。
堂屋里,云小糖和赵天儿正卷着毛针针吃,坐在竹篓里的小平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
准确地说,是盯着她们手里毛针针的丝絮。
云小糖看了小平安一眼,这东西小平安可不能吃,怕她不消化。
但是,小孩的眼神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云小糖剥开了一根,抽出丝絮,拿着在小平安的眼前晃了晃。小平安的眼睛盯着姐姐拿着丝絮的手,眼巴巴的。
然后,云小糖将丝絮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平安眼里顿时包了一泡泪,“姐——姐姐,坏~哼~”
这时,走进堂屋的赵雪儿和窦红霞,刚好看见云小糖逗小平安的那一幕,赵雪儿忍着笑,在妹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又淘气了~”
窦红霞也在一旁笑了,看着她们打闹,心里无比安宁。
次日中午,吃过中饭之后,赵雪儿就拿了工具,剥着院子里榆树的树皮。
榆树粗糙、干枯的外皮掉落,露出里面树心处的白皮,她小心地将那层白皮剥了下来。
树心处的白皮是干净的,不需要清洗。窦红霞在一旁接过榆树皮,放入架子上的竹匾里。
一棵榆树能出的白皮也是有限的,但是竹匾里的榆树皮却也不少了,赵雪儿想着要先把这树皮晒干才行,然后再磨成粉。
这初步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就等树皮晒干了。
……
在等着榆树皮晒干透的这几日,赵雪儿和窦红霞趁着中午休工的时间,去了山里。
如今,自留地种着玉米,要等到十一月才能收获。家里水缸里养的鱼,现在也是吃一条少一条,几乎要没了。院子里的菜圃,也没有了时令蔬菜。
就真的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
夏日的山林,幽深又聒噪,虫鸣声极有穿透力,一声声地刺激着耳膜。
虽是烈日炎炎,山林里相对地要阴凉一些。因为长久的干旱,山林的树木都有些干枯,有些地方的绿草还泛着黄。
土地干旱,树木焦渴,山林没有了春日时候的生机勃勃。
地面上大片的马齿苋的根茎,这个时节的蕨菜也已被村里的人都挖走了,要等它重新长出来才行。
走在山林的小道上,赵雪儿和窦红霞四处张望,期盼能有新的发现。
此刻二人已经到了深山的半山腰处,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树,赵雪儿抬起头观察,在树叶上发现了黄色的东西,低头又在草丛里看见了,像是某种极小动物的粪便。
“这好像是蜜蜂的粪便。”窦红霞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绕着这树看,“这里说不定有蜂巢。”
果然,在树的另一面的枝桠上,有个大蜂巢。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喜,说不定就有蜂蜜呢。
但是这野生蜜蜂攻击力强,一旦捅了马蜂窝,怕是成了活靶子了。一想到这,两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二人一商量,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离开的时候还记住了这里的位置,以后工具准备充分的时候再来试试。
继续往山里走,穿过松树林,她们也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野菜。
最后都要放弃的时候,不远的山坡上一棵野山楂树迎风而立,树上结满了红红的山楂。
赵雪儿心里一喜,她还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她快速奔跑至山楂树下,放下竹篓,将镰刀绑在腰间就手脚并爬地爬到树上。
窦红霞已与她培养了默契,叮嘱她小心些之后,一个在上面摇树枝,一个在下面捡果子。
一些挂满了山楂比较柔软的树枝,赵雪儿直接用镰刀砍下,扔在地上。
等差不多的时候,赵雪儿才从树上滑下,与窦红霞一起摘着山楂。
直到竹篓里堆的满满的,两人才拍了拍衣服上的树叶,背起竹篓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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