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早上八点，顾韵穿着一身卡通棉质睡衣，趿拉着一双棉拖鞋，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走下楼梯：“妈，您昨晚关我闹铃干什么？”
“睡觉都快一点了，不关等着你五点起来吵我们吗？”霍瑾从厨房里出来，秀眉微蹙：“快去洗漱，吃点东西了去买年货。”
“哦，好。”顾韵应着又转身上楼了。
霍瑾摇摇头：“这丫头出去一趟性子怎么变这么多，以前啥时起这么迟过？”
顾延章的视线从电视里的早间新闻上移开：“你昨晚拉着她给你讲旅途见闻讲到了十二点半，再将她的闹铃关了，不就是要让她起迟吗？现在又说孩子起得晚了，你这人太不可理喻了。”
“可以前不论睡得多晚，她早晨都能起很早呀！”霍瑾反驳。
“妈，您到底得出啥结论了？分享给我们就好了，我和我爸观察力不行啊！”顾寒笑着说。
霍瑾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是有结论了还需要在这里瞎琢磨吗？你们说小韵和那楚少主到底怎么样了？有进展吗？昨晚也没见她粘粘糊糊打电话的呀？”
“知道是瞎琢磨就别琢磨了，”顾延章说，“快做饭吧，吃完了还要出去。等会又嫌超市人多。”
“嘿，等着吃的人还有理了。快来帮我看着点粥，我再煎几个蛋就好了。”霍瑾说着回了厨房。
“你妈的更年期到了，咱们说话得注意着点了。”顾延章板着脸低声说，说完欲起身去厨房。
顾寒在他手臂上拉了一下：“您快坐着，我去看着粥，新闻我又不爱看。”
顾延章看着顾寒的背影，欣慰地点点头，孩子们都长大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便开车到了较远处的一家大商场。
商场里，正播放着喜庆的歌曲：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
不好的请走开
Oh礼多人不怪
……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为这即将到来的盛大节日做着最后的准备。
岁末清仓的活动搞了三四天，今天是倒数第二天，人已经没那么多了。
顾韵一家四口买过年新衣，采购了生活用品，置办了春节礼品，只将轿车塞得满满当当才作罢。
霍瑾揉揉发酸的手臂：“哎，每到年底，都要来这么一回。可真是累人啊！”
“是你自己非要受这罪。”顾延章将最后一箱饮料塞进后座，挨着顾寒的腿放下：“按我说，直接跟平时一样，就在家附近那个超市买些得了。”
霍瑾系上安全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当我乐意挤呀？这一趟至少能省五六百。”
顾延章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行，我不说了，咱家你说了算！”
“哈哈，咱家本来就是我妈说了算嘛！”顾韵坐在后排座位上，手里拿着个手机挂件把玩。
第一眼看到，顾韵就觉得这东西适合楚绍衍。
“小韵，别美了，我们都知道那是你要送给谁的。”霍瑾转头看一眼笑得傻兮兮的女儿。
顾韵干咳一声，收起小挂件：“哥，正哥这几天联系你没？”
“联系了，”顾寒说，“他在医院，小义生病了。”
“啊，小义怎么了？”霍瑾急问。
顾寒摇摇头：“具体的正哥没说，只说有些发烧。”
顾延章皱了下眉：“那孩子小时候体质不好，爱生病。这几年好多了，怎么又病了？”
“是啊，小义太乖巧了，从小跟个小姑娘似的，看到人就脸红。”霍瑾说。
顾韵想，可能还是因为他体质弱，以前又没一点儿基础，那场传承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等他身体适应了，消化掉一部分传承，体质会大大改善的。
“没事的，可能是金城那边冷，小义才去，身体还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顾韵说。
顾寒点头，他总觉得这次，江正怪怪的，电话里总是欲言又止，又迟迟不肯挂电话。他昨晚就那样听着电话睡着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顾韵看顾寒红着脸发呆，有点诧异，难道江正表白了？
不能啊，要是表白了，她刚提到江正时，她哥的反应又没什么异常。
顾韵摇摇头，这俩人，还真搞不懂。
春节前的京都，堵车成了家常便饭。
看实在堵得厉害，霍瑾说：“要不先在附近找地方吃点儿东西？这一路堵回去都到下午了。”
其余三人赞同。
顾延章将车开进步行街，找了家相对人少的川菜馆。
“四位吃点啥子？”老板热情招呼。
顾韵立时想到了徐青凌。
都说川渝人耿直、热心肠，徐青凌兄弟俩真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扔下家中后辈自己跑路了，想想埋在黄沙下的那六个黑夹克青年，顾韵摇头叹息。
“幺妹儿不能吃辣呀？那这个糖醋里脊可以，点儿都不辣！”老板道。
话落是久久的寂静，老板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正要道歉。
就听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男娃子笑道：“老板，您看着随便上三四个招牌菜，我们都能吃辣，没什么忌口的。”
老板看一眼顾韵，眼带疑惑，但还是笑着应了，转身去安排饭菜。
顾韵后知后觉：“谁说我不能吃辣？”
霍瑾秀眉蹙起：“傻闺女，你发啥呆了？人家老板问几位能不能吃辣，你一个劲在那儿摇头晃脑。现在还问，谁说你不能吃辣？”
“不好意思！”顾韵朝回头看他们的老板歉意一笑。说：“刚想到别的事情了，让您误会了。”
老板忙摆手：“这有啥子嘛，年轻娃儿都是楞个样子，我家幺儿也经常自言自语，摇头晃脑。”
顾韵更觉脸上热热的，低头默默地喝起茶来。
老板人实诚，米饭随便吃，三个菜，两荤一素，数量多到能分别家的两份。
顾韵一家四口慢条斯理地吃完，外面堵车的也差不多了。
便开车直接回家。
下午，霍瑾准备做些过年吃的小吃，顾韵和顾寒在一旁帮忙。炸丸子，蒸蛋卷儿，蒸包子，忙得不亦乐乎。
顾延章则去书房里写了几幅对联，家里留两副，其余的送给亲朋好友。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已经隐隐能闻到年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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