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晚上十一点五十二分,李向阳离开临时指挥现场,避开汹涌的人潮,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边踢发酸发胀的腿,边给分局值班的小黄回了个电话。
听着小黄的汇报,李向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挂了电话匆匆返回临时指挥所,冲到正在伸懒腰的邻区分局刘局跟前,急道:“老刘,辛苦你再撑几个小时。五羊出事了,我得带人赶回去!”
刘局紧张道:“怎么?出命案了?”
“不是,一座荒宅着火了,周围居民还听到了轰隆声。”李向阳边收拾东西边道。
刘局说:“今晚听到轰隆声很正常吧,到处在放烟花。再说,着火是消防上的事吧。你赶回去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最近五羊不太平!不说了,我回去了!”李向阳打开对讲机准备叫几个人跟他一起回去。
“这可不行啊!现在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你知道人手有多紧张!你一下带走好几个,他们负责的那一部分谁来管?这种场合出了事,你担待还是我担待?”刘局强硬道。
李向阳又急又气,一转身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玩手机的高路,这人自称旧伤未愈,不能长时间站立,不去执勤。
李向阳走上前:“小高,五羊出了点事,现在人手不够,你跟我回去一趟怎么样?”
高路抬头,警惕道:“李局,我一个人不顶事儿,江队身手好,把他也叫上吧。”
李向阳想了想,问刘局:“我带走两个编外人员总可以吧?”
刘局这才松了口。
李向阳从对讲机里联系到江正,带着他和高路。一路疾驰直奔城西“鬼宅”。
他们赶到“鬼宅”外,旧式的红木大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院中黑色的灰烬,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硫磺味。
李向阳带头冲去,冲到大门口时有些迟疑。
江正和高路对视一眼,同时上前。
三人拔出枪,呈“品”字型缓缓走进去。
院中空荡荡的,只院子中央堆着碎石破瓦,偶尔斜插着一根烧成一半的方柱,地上湿滑泥泞,一脚踩下去就是黑泥。
李向阳愣了半天,气急败坏道:“这是谁干的?”
“李局,调查清楚了,附近的两个小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将点燃的鞭炮扔进后院,后院全是枯草,一点就着,整座院子都烧起来了。”
随后赶来的小黄喘着气道。
“你他妈是智障吗?我们这是南方,后天都‘雨水’了,哪里来的枯草?”李向阳怒道。
小黄小声嘀咕:“这我怎么知道?消防就是那么说的。”
“你们查了没?这里面有没有可疑的成份?”李向阳问。
小黄立刻摇头:“就是烟花爆竹的味道。”
看李向阳还在对着废墟发呆,小黄又道:“局长,这就是座闲置了十五年的荒宅。据传还闹鬼!这烧了不正好吗?”
李向阳心道:“你知道个屁!‘圣山’公子身边的人白天才来打过招呼,让老子明天一大早带人来这儿捉文调局那女娃的奸。这要怎么办?还是不管了吧,这火又不是老子放的!”
这样想着,李向阳恢复平静,冲几人道:“都回去吧!再有什么情况让何所长自己来跟我汇报。”
“是!”五羊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应道。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又干净利落地离开。
李向阳怎么都想不到,那片废墟下埋葬着的正是他视若神明的“圣山”公子,公子的灵魂与公子所犯下的罪孽一起化成灰烬长眠于这座“鬼宅”之下。
两个小时前,城乡结合处的“大地KTV”大门口。
“停止营业”的招牌在随风轻晃,青年老板穿一件短袖,在夜风中打了个寒噤,吐出一口苦涩的烟圈,冲对面踢石子的廖西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哥们,我想停业休息一天怎么这么难呐?”
廖西无辜道:“这不城里能唱歌的地方今天都歇业嘛!我这几位朋友从外地来,就想唱一会儿歌。就咱俩这关系,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
青年似是很受用:“行吧!冲你这话,今晚就给你们包场了!”
廖西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他们身后的建筑里,9号包厢中正放着热热闹闹的《闹元宵》,却是空无一人。
旁边的10号包厢,是KTV唯一的大包。
或站或坐9个人,依然空荡荡的。
明亮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云路遥懒懒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半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芮知力坐在点歌机跟前,戳戳这个键,按按那个键,满脸写着“我是好奇宝宝”。
谢胡和张少卿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轩辕陌瞪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尽力无视身旁火辣辣的眼神,心里那个后悔呀,肠子都要悔青了。
今晚华子瑜和柳茵茵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他们到的时候就扭打在一起,怎么劝都劝不住。
便索性不管了。
不想等里面的战斗都结束了,她二人还在打。
最后顾韵上前,一掌将两人拍开。
华子瑜还好,只是脸上被抓破了,衣服有些乱。
柳茵茵简直惨不忍睹,只能用衣不蔽体来形容。
他没忍住,随手将身上风衣甩给她。
不想,这女人跟着魔了似的。他走哪里,她跟哪里,总一副含情脉脉、欲语还羞的表情。
膈应地他想吐。
这不,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轩辕陌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楚少主,能不能让你师妹不要再盯着我了?”
楚绍衍朝他们那边瞥一眼,又回头直直盯着眼前的顾韵。
顾韵跟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端端正正站在他面前。
“现在想说话了吗?”楚绍衍低声问。
顾韵轻轻点了下头。
楚绍衍起身,一把抓住顾韵的胳膊,将她带出门外。顺手关上了包厢的门。
谢胡看一眼张少卿,指指门口:“想出去走走吗?”
张少卿摇头,他在反思,为什么回家苦修了半个月,对上风天漓还是那样不堪一击。
谢胡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跟顾老师比,她是受到神明眷顾的女子!”
张少卿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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