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9日,农历十月初三,鬼域九月初七。
晚上十点,山中万籁俱寂,四下一片漆黑。
两道黑影身形飘逸,无声无息地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每次落下,都轻如羽翼,脚下连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不会发出。
掠过两座山头,群山环绕间,几座宫殿悄然立于夜色里,其中透出点点灯光。
顾韵和楚绍衍对视一眼,同时点一下头,更加小心地靠近那几座宫殿。
这两天,楚绍衍借着和福伯比试的机会,在山中各处高来高去,倒也了解了不少山上的情况。
加上黄芪,一天到晚都在山中逛,也搞清楚了山中的分布结构。
眼前这几座更加巍峨壮丽的宫殿,正是天玄山的主人——楚天玄及其三名亲传弟子生活、修炼的地方。
楚绍衍搂着顾韵的腰,轻轻跃上一处里面还亮着灯的宫殿的房顶。
楚绍衍看一眼顾韵,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瓦,从中透出微弱的光线。
顾韵神情复杂地看一眼广袤的夜空,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爬上别人的屋顶,掀开别人家的瓦片。
这种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情景,如今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且她自己成了主角。
楚绍衍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顾韵摇摇头,倾身向下看去。
从房顶向下看去足有五六米的样子,可见这座宫殿有多高大。
视线范围内,是一张长桌,其上摆放着瓜果供品,另有一排燃着的白烛。长桌的前方,放着一只绣着龙纹的黄色蒲团。
顾韵猜测,这应该是楚天玄平日打坐的地方。
此刻,殿中空无一人。
顾韵放松下来,俯身仰躺在屋顶上,静静地望着夜空。
楚绍衍笑看她一眼,维持半蹲的姿势,静待有人送上门来。
两人选择今晚前来,也是从景亭那里打听到,楚天玄已于昨天一早携秦兮前往南海了。
他们去南海邀请秦兮的娘家人前来观礼,这一个来回至少得十天时间。
楚天玄和秦兮离开,这山上能让楚绍衍忌惮的就剩下福伯和轩辕彻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顾韵发觉福伯的身份、地位不比楚天玄低。但他无心管山上的杂事,一天不是找楚绍衍和景亭切磋,就是约上黄芪游山玩水。
轩辕彻忙着筹办婚礼,也没时间关注顾韵和楚绍衍。
两人便决定前来查探一番。
如果风不凡真的有所图,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按顾韵的意思,昨晚就要来。
但楚绍衍说昨天楚天玄才走,昨晚肯定不会有收获,顾韵觉得有道理,两人便选择今晚前来。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楚绍衍忽然一动,将掀开的瓦片轻轻地盖回去。
顾韵心有所感,轻轻翻起来坐到楚绍衍身边。
楚绍衍揽上她的肩膀,静静听着下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师兄好!”
片刻后,大殿门口的两道男声异口同声道。
接着,便是风不凡温润的声音:“尤师弟、姬师弟,你们辛苦了!”
“二师兄严重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能为师父做点什么,是我们的荣幸!”其中一人的声音都点冷。
“是啊,二师兄,一点都不辛苦!”另一人道。
较之第一人,这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恭敬。
风不凡笑道:“二位师弟对师父的孝心,我自是知道的。师父日后飞升,少不了咱们师兄弟的好处。”
“这是身为弟子的责任,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好处。”声音有点冷的那人道。
“姬师兄说得也有道理,”声音里带着恭敬的那人道,“不过,师父飞升也是天大好事啊!咱们天玄山,马上要出真正的仙人了。”
他称另一人为姬师兄,他自己便是风不凡口中的尤师弟了。
风不凡道:“师父飞升确实是大事,有劳两位师弟了。”
姬姓弟子回道:“没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
尤姓弟子赞叹道:“二师兄真厉害!您前段时间为师父寻来了最后一样宝器。这下,师父飞升指日可待了。”
“嗯,”姬姓弟子附和道,“那‘天玄扇’确实不凡!师父轻轻一挥,半座山头被齐齐削了去。”
顾韵心中一凛,震惊地望向楚绍衍。
下面这三人说的,该不会是小银吧?
楚绍衍神色凝重,只指了指下方,并没有点头或摇头。
但顾韵不用想也能知道,能被称为“天玄扇”的宝器,也就一个小银而已。真没想,“天玄扇”竟然是风不凡献给楚天玄的。
正想着,就听下方又传来风不凡温润的声音:“‘天玄扇’确实不错!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师父修为高深!”
姬姓弟子问:“二师兄,您是来替师父续灯吗?”
“正是,”风不凡说,“大师兄和三师弟来过了吗?”
“来过了!”
“不曾来过!”
两道男声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沉默片刻,风不凡笑问:“怎么,两位师弟记不清了吗?”
姬姓弟子道:“大师兄昨晚来过了,说今晚还会过来。”
尤姓弟子附和:“对,只是今晚还不曾来。”
“婚期将近,大师兄难免事多,”风不凡说,“今晚就由我来吧,也不好让他一人天天辛苦。”
下方低低争论一番。
最后,尤姓弟子道:“既然如此,就辛苦二师兄了!”
风不凡笑道:“为师父分忧,是咱们身为弟子的本分。”
尤姓弟子赞叹两句,只听吱呀一声,大殿的门打开又关上。
借着开门的那点细微声音的掩护,楚绍衍再次掀开了瓦片,和顾韵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下方。
很快,风不凡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他步履从容地来到长桌跟前,回头看一眼身后禁闭的大殿房门,轻轻哂笑几声,脸上的表情诡异又森冷。
顾韵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风不凡身上哪里还有半分人前的温润儒雅?简直像是个凶狠残暴的怪物。
风不凡感官何等敏锐,他迅速抬头向上看去。
楚绍衍眼疾手快,在风不瞥来的前一瞬遮上了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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