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冷月钻出薄薄的云层,清冷的月光下,两辆车缓缓向外面的公路驶去。
苏军驾驶着小汽车,刘正风和陈娟坐在后排,刘正风是被陈娟拉上来的。
陈娟左手轻轻抚摸着受伤的右手手腕,幽幽的叹了口气。
“刘大哥,我听苏营长说,你要去沂蒙山,是不是真的?”
刘正风也不瞒她,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沂蒙山有很多抗日根据地,而且基本上都是工农党领导下的武装,去沂蒙山意味着什么,陈娟非常清楚。
陈娟低下头,轻轻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跟苏营长商量过了,我们想去淮安。”
刘正风点了点头道:“好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就此别过。”
陈娟幽幽的看了刘正风一眼:“刘大哥,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大恩不言谢,我会把它放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刘正风微笑道:“陈娟姑娘,你想多了,江湖上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更何况现在是全民抗战,还分什么彼此?换了谁都会这么干。”
陈娟缓缓摇头道:“不不不,这不一样,这可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我们素未平生,你却一口答应,无怨无悔,我知道,也许是我姐姐的原因,但是我还是非常感激你,还有你的兄弟们。”
刘正风笑道:“你这个小脑瓜子就喜欢胡思乱想,别想那么多,容易长白头发。”
陈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刘大哥义薄云天,不喜欢婆婆妈妈,那我就不说了。”
不知不觉间,车子开到了主公路上,往南走去淮安,扬州,往北通往山东各大城市。
刘正风走下车,与陈娟,苏军两人挥手告别。
陈娟的俏脸钻出车窗,眼眶通红。
“刘大哥,再见。。。。”
刘正风点了点头,看着小汽车向南绝尘而去,再回头看了看徐州南门方向,依然静悄悄的。
看来,城里的日本人以为刚才的枪声是井上九秀等人所为,这样最好,自己就可以大摇大摆,从从容容的离开徐州了。
其时是吴二蛋驾驶大卡车,大胡子坐在副驾驶座,大胡子想把位置让给刘正风,刘正风拒绝了,翻身就上了后车厢,和庞家兄弟和铁排长坐在一起。
大卡车一路颠簸,向北行进,路上遇到日伪军的哨卡,不是被刘正风糊弄过去,就是干脆硬闯。
到了第二天下午,汽油耗尽,众人只好下车步行。
大家星夜兼程,几天后终于到了群山连绵的沂蒙山区。
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刘正风为众人添置了不少御寒的衣服。
到了沂蒙山区,大家都不敢穿日本兵的衣服了,万一被当地的游击队当作是日本鬼子,被打了伏击,那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刘正风问清楚公主岭的位置,加快了脚步前进。
这天中午,众人来到了黄泉岰,据附近的村民说,到了黄泉岰,再走二十里地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公主岭了。
这里山谷空旷,树叶凋零,荒草萋萋,说不出的萧索苍凉。
众人正在穿越山谷,忽然前面的山口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说的是日语。
众人大吃一惊,连忙伏下身子,躲在草丛里,抬头看时,只见一小队日本兵从前面的山口转出来,沿着山腰向前走。
刘正风神情冷峻,只见这些日本兵一共是十三人,刚好是一个小分队,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还有没有同伴?
他皱着眉头,脸上充满了疑问。
大胡子低声道:“怎么办?打不打?”
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刘正风,等他做决定。
刘正风神情冷峻,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情况不明,地形对自己非常不利,打起来是要吃亏的。
那些日本兵很快就走了过去,后面并没有更多的日本兵。
刘正风等人沿着日本兵的来路走了过去,隐隐看到前面有一个村子。
他隐隐想到了什么,刚才那些日本兵从这里经过,肯定没有什么好事,自己要不要追过去把他们消灭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到村子里看一看再说。
众人加快脚步,来到了村子里,大家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村子里充斥着一股悲痛的情绪,到处都是村民们呜呜咽咽的哭声。
刘正风看到了几具尸体,是被刺刀捅死的,情状残忍,不忍目睹。
一些村民看到刘正风等人手持武器,穿着普通老百姓衣服,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是游击队员吗?”
刘正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是日本人干的吗?”
一个老者满头白发,老泪纵横:“除了这些畜牲还有谁这么残忍?这些天杀的日本鬼子,他们不得好死。。。”
刘正风热血上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老丈,这些日本兵是不是一共十三个人?刚刚走没多久?”
那老者垂泪道:“没错,就是他们,他们杀了几个村子里的后生,又侮辱了好几个姑娘,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苍天无眼啊!可怜了那些娃娃。”
刘正风眼眶通红,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道:“老人家,你不要难过,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些畜牲,为大家报仇雪恨。”
那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一步,两眼朦胧的看着刘正风。
“年轻人,你们小心点,那些畜牲凶得很。”
一具尸体的旁边,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神情悲伤的扑在尸体上哭泣。
忽然她一骨碌爬起来,扑到刘正风身上,又抓又挠,嚎啕大哭道:“你们为什么不来早一点?这样我的儿就不会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刘正风的脖子上,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几条血痕,热辣辣的疼痛难忍,但是他并没有躲闪,任由老婆婆发泄情绪。
“为什么你不来早一点?”
这句话直击刘正风的灵魂,他无言以对,除了惭愧还是惭愧。
严格来说,刘正风初来乍到,不应该背负这样的指责,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旁边的村民赶紧上来拉开那个老婆婆,叫道:“三婆,别这样,不关他的事,你冷静一点,别错怪了好人。”
那老婆婆仰天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刘正风眼角隐隐有泪光,伸手擦了擦,随即眼里迸射出凌厉的杀气,他发誓,不把那十三个日本人杀了,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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