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也不是傻的,瞧了他这个激动样子,就知道手里这玩意是真好吃的,忙不迭的都往嘴里送,生怕掌柜反悔了又收回去。
结果便是,只要是薯干进了嘴的,没有不掏钱的。
“掌柜的,多少钱一斤,快给我来一斤。”
“我也一斤。”
“家里人口少,给我来半斤吧。”
“二十文一斤,童叟无欺。”乔掌柜笑得八字胡都翘起来了。
他刚刚本是想看下货的,却是灵机一动又顺水推舟了一番,谁知就这一招,竟引了人争相购买!
“二十文一斤?”有人惊呼。
“怎的,二十文一斤还嫌贵了?”有人不屑。
“乱说,我是觉得便宜了!掌柜的,给我来两斤!”
场面突然一下火爆起来,后边的林山同周合两个是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薯干他们掌柜十文一斤收的,零卖不过十二文,怕价高了无人买账。可这县城乔掌柜,只送了几根试吃的,话都没讲几句,便引了人来买,竟还转头就是二十文的高价!
二十文!
在松陵镇都是能买上一斤多的肉了!
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两人直能愣愣的被围上来的人挤到一边,缩回店外的马车里。
县城就是县城,他们个小小的松陵镇真是比不上!
可如今,他们是就这样先回去,还是等了乔掌柜的忙完打了招呼再走?
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没个主意。
无奈,只得等了。
而南自县薯干爆卖的同时,二李子村的村民也没闲了,才商量了两三日,就将建作坊的地盘给划下了。
就在村后,靠了水力磨坊不远,离最近的农户家也就一里多路的样子,方便大伙以后上工。
村里没有识字的,村长就让沈凌来写契书,待所有人都按了手印之后,这作坊筹建的事才算真的定下了。
之后便是打地基建个土坯房,再夯上一块超大的晾晒场出来。
庄可卿不懂建房子的事,只叮嘱了下需要多加灶头大锅,其他便没管了,反正有村长和耆老们在,这事左右轮不到她操心。
只是她没想到村民们对建作坊的事超乎意料的热心,不管是家里有没有人要去作坊做工的,都是让家里男丁去工地上出了把子力气。
“丫头,我瞅了这作坊建好也就这两三日了,你说村里啥时候开始收番薯了?”
庄家的豆腐摊子还是每天支着,这回何婶子可没带了丑番薯,而是热情地往庄可卿手里塞了篮像模像样、理了清清爽爽的时蔬过来,一脸笑意的打听这收番薯的事。
庄可卿当然知道大伙都盯着这个呢,且不说后面薯干粉丝卖的咋样,能不能挣了钱,只这鲜薯若能顺利卖到作坊里,那就是实打实的现钱,根本无需操心。
所以这些个日子上门打听的、示好的不再少数,都是想混个脸熟,好让她优先收了自家的番薯。
可事实上庄可卿根本就不打算掏钱收番薯。
收番薯花不了几个钱,她家如今宽裕些,掏也掏得,可这作坊并不是为了她自己建的,她投钱是小事,只怕后面花了钱还不讨好。
怎的收了你家不收我家的,大家乡里乡亲,别到时因这点子事起了龃龉。若是在这作坊就要开工的紧要关头闹出些什么,总是不美。
所以,她打算欠“白条”。
“何婶子,之前我们番薯作坊的几个代表已经商量过了,就后日开始收。”
她笑的露了口整齐的小白牙,接了对方递来的菜,又切了老大快豆腐回去。
何婶搞不懂什么代表不代表的,她只关心了这收番薯的价钱,忙急急地问:“倒是按一斤三文还是一斤两文收了?”
“啊!这倒是忘了说,咱作坊收番薯暂时是不付款子的,只给张条子,上面会写明几月几日收番薯多少斤,要等了做出的薯干和粉丝卖出钱之后,才能把钱给各位算上,而且优先员工家属哦。”
“啥!还赊账啊!”
何婶一嗓子吊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庄家丫头,看了年纪小,实际真是一肚子的坏水!王嫂子说了一点没错!
不付钱就想空手套白狼,真是想的美了!
“婶子,虽是赊账,可都有条子的,村长和耆老们作保,您还不得信了?”
我信你个鬼!
恨不得立时啐上一口,可又顾及着村长的权威,何婶一张脸憋了都快扭曲了,最后硬是铁青了脸挤出个笑来,“嗐,那我可做不了主,还得回去同男人商量商量去。”
说罢豆腐往篮子里一摔,扭了屁股就走。
庄可卿看了她的背影,却是一点都没显出担心的样子来。
因为这确实都是她之前同村长商量好了,也征求了所有作坊员工意见的。
如今她才给胡掌柜送了一次薯干和粉丝,暂时还不确定他后面定货的量,自己这边不好一下子就开足马力生产。
总之,步子先迈小些,不会有错。
只是这收薯不给钱,只打条子的事,还是不被大多数人理解。本来心里蠢蠢欲动了想要掺上一脚的,忙被家里年纪大的拉住了,说是作坊连收番薯的银钱都掏不出,哪还能指望赚到钱呢?
最后还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正在大伙都不看好这番薯作坊的档口,却是不知镇上的五福记掌柜已经找上门来了。
“老丈,请教这儿是不是有户姓庄的人家,做豆腐生意的。”
胡掌柜坐在马车上,强忍了都快被颠出腔子的心肝,挤了个笑脸向路边的农人打听。
“你问的是庄家丫头?”
村民见来人眼生,可坐的是马车,穿了也体面,便没有为难,只照实指了庄家的位置去。
向对方拱了拱手表示谢意,胡掌柜便又缩回车上坐着了。
他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只坐了马车颠簸些,人都要喘不上气。
“掌柜的,我瞅了就在前面,是快到了,您可再忍上一会。”
前面传来林山的声音,可胡掌柜却是有气无力的哼了记,就又没了声音。
顺着村民指的方向,林山将马车停在了一家小院门前。
小院不大,篱笆围的墙,里面靠边整齐的菜畦,伺候的绿油油的,瞧着精神,另外一边是个鸡圈,十几只鸡咕咕叫着,啄食着地上的菜叶稻糠。
房子一看就是黄泥胚的,只外面新粉刷了层,屋顶瓦片倒是没什么残破的,看上去是有定时更换了过。
这户人家堂屋的门关着,只小厨房里传出剁骨切菜的“邦邦”声。
“可是庄姑娘家?”
林山把马车在外停好,扶了歪歪扭扭的胡掌柜下来。
“谁呀?找可儿的么?”
厨房出来的是秦蔓枝。
她甫一出门,就见外头停了辆马车,两个陌生人站在院子外头。其中一个见了她就点了点头,露出抹客套有礼的笑容来。
“您是?”
秦蔓枝心有疑惑。这人瞧着面生,不是本村人,穿着打扮也不一般,倒像是个富家翁。
可对方开口就是问这儿是不是庄姑娘家。莫不是认识可儿?
“夫人安好,在下松陵镇五福记掌柜,之前同庄姑娘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五福记的掌柜!
秦蔓枝还记得自己喝过的‘罗浮春’就是五福记的,而且听他说来,还同可儿有生意上的往来,难道就是收薯干和粉丝的那家店铺掌柜吗?
胡掌柜礼数周全的对着个乡下村妇拱了拱手,丝毫没有小瞧的意思。
庄姑娘同这院中妇人有个七八分像,这定是她的母亲了。
“今日冒昧上门,还是有急事有求于庄姑娘,敢问姑娘如今何在?”
掌柜问的不疾不徐,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事是火烧屁股的急。
“呀,可儿刚去了作坊的工地,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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