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豆铺要卖秘方了!
只要五十两,人人皆可拥有!
庄家门口的告示刚贴了半日,这消息就传遍了州府的大街小巷,不说各大酒楼食肆,就是些普通百姓,不禁都私底下打起了小算盘。
能在州府居住,怎么说家中也是有些底子的的,要么乡下有地,要么家中有人做工,再不济,就是给人运货卸货,一年也能挣个几两银。
这五十两,说多,那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巨款,就算一户掏不出,几家亲眷绑在一起,怎么也是能凑出来的。
所以庄家这张告示才让整个州府的百姓都沸腾起来了。
依告示所言,开放交易只在三日后,仅仅只有二十个名额,所以还没到了日子,是从前一天开始,就已经有人排队了。
到了当日庄可卿开门,只见外头等候的何止二十人,怕是五十人也不止了。
“庄老板,我家住的远,本就消息得的迟,这连赶慢赶过来,也没排到这前二十去,可否在容我一个名额?”
一人紧抱怀中布包,风尘仆仆,看上去所言确实。
庄可卿沉吟一瞬,抬起头来,笑着说,“大家不必担忧,这告示虽是说五十两便可买我方子,但却还需答应我一个条件,且要签订契约才行。”
“什么条件?!”
外面排队众人心中顿时一慌。
这庄老板什么意思,除了这五十两竟还有别的条件,只怕不是真心要卖方子吧,莫不是后面还要想着法子加价的?
庄可卿却是笑意吟吟,并未回答,反是请了排在首位的大叔进了店内。
那汉子有些拘谨,面色黑黄,一双粗糙大手,看着就是做惯苦活的。
他一进铺子,就见中央摆了张方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桌子的一侧,还坐了位只有戏文里才会出现的那种俊俏书生。
说是俊俏也不大对,那书生眉眼清冷,又不说话,只静静坐着,都是让他不太敢走到近前。
“大叔不必拘谨,我便与你说说这契约的事。”
……
沁缙州府好像一夜之间就开了无数家豆腐铺子出来,虽是这个名张记、那个叫鲁氏的,口味却是出奇的一致,同先前甜水巷那家豆铺一模一样,就连单品的价格,都是一动未动。
百姓一就打听,才知晓这庄氏豆铺虽是五十两卖了方子,可还都与买家签了契约,约定这豆腐价格不变,否则,还要依了契书寻大老爷做主的。
这下庄家的名声是瞬间就被推上了高处,整个州府一时间具是称颂这庄家仁义。
而瑞安楼掌柜偶然间听了消息,登时肺子都要气炸了。
“哼!这丫头果真狡诈无比,这回是捞了银子,又得名声!”
五十两是不多,可架不住要买方子的人多啊,卖了十人,便是五百两,卖了二十人,就是一千两!
这天下哪有这样好做的买卖!
“我还当通判大人出手,她定是跑不了的,谁想……哎!”
想到至今请假在家,足不出府,连面都见不到一次的通判大人,冯翔是满肚子怨气,撒也撒不出。
东家都拿她没办法,自己个小小酒楼掌柜,又能做什么呢?
真真就,憋着吧!
济世堂中,严老太爷已经恢复了每日坐诊的习惯,听了百姓近日所言,也是对庄可卿所为隐隐称赞。
“此子确有济世之心。”
“阿爷,您为何这样说?”
严博文至今想不通,这庄姑娘若是真就想要做好事,那直接公布豆腐配方又是如何,何故还要将方子卖掉,给人留一贪财的把柄呢。
“博文,你还是太过年轻。”
严老太爷轻捋胡须,打算点一点自己的孙儿,“殊不知任何事情,没有付出便就给予,是不会得人珍惜的。”
“况且这豆腐方子本就为庄家秘方,若是她本人不愿,那就是怀揣千两、万两也是求之不得。”
严博文初时似懂非懂,可很快就想到当初瑞安楼掌柜闹的那出,顿时茅塞顿开,不仅对阿爷所言急急应是,更是转头就将这话学到了庄可卿那儿,直将她尴尬的无语凝噎。
严老太爷,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但不管州府百姓如何宣扬庄家的仁义,也不论通判如何派人收拾夫人放贷的首尾,庄家小院都是一派平和之相,直到来自南自县县令的报告呈上知州居固的案头。
而此间,已是州学大比的开场之时。
“今日便是大比,我倒真就有些紧张了。”
“有何好紧张的,只有排名前五的人才能得院长亲授,我等不过丙班学员,怎能同甲班那些做比了?”
“哎!黎兄未免妄自菲薄,我等虽身在丙班,可此回考的可并不仅是经贴、策论,可还有音律、算学了,就是再不济,这射术总也没理由比甲班的那些差了吧!”
“李兄此言有理,我们尽力而为,未必没有机会,就算得不到前五名,那至少也该与乙班之人又一较高下之力。”
“噤声,院长和夫子来了!”
州学学子此时按照班级划分立于殿前的广场之上,大殿前方夫子与院长齐齐而至,出言勉力一番,比试便就开始。
第一场考音律。
学院夫子首先抚琴一曲,众学子品鉴,再执笔写下感悟,排名前二十者,可得操琴资格,之后再由这二十人弹奏指定曲目,经由夫子评分。
其余未得资格者,则按甲乙顺序排位,每十人一档,各自计算得分。
规则已定,只待夫子奏琴,竹叶沙沙声中,众书生或闭目侧耳倾听,或目光炯然而视,具是屏气凝神,全神贯注。
直至琴声响起,初时散音缓慢,之后承接绵延不断如淙淙细流,转折时则如瀑布飞流,波涛翻滚之江海,直到一曲终了,众人都是久久不能回神。
“高山流水!”
不知哪位学子惊呼一声,引得夫子抚须一笑。
“然也,尔等所言不错,但还需快快将此琴曲之感悟写下才是。”
夫子出声提醒,众学子才如梦初醒,纷纷提笔,不多时,便就有人率先当众呈上。
夫子们聚在一起,迅速浏览着接到的卷纸,接着便分为左右两堆,待到所有学生全部交卷之后,再将选中的那堆送到院长手中,由他择出前二十名可得奏琴机会的学子。
韶伦面带微笑,不时点头、捻须,短短一刻的时间,便就将这前二十的名单定下了。
“裴曲、沈凌、邵辰、诸洛……李守成。”
名单念完,得资格者自然长吁一气,可刷下的人也并无多少不忿,院长乃当朝名士,天子之师,他之评断,如何会有谬误?
“沈兄,也不知过会抽到什么曲目,但愿都是你我二人学过的。”
宣甲班处,李守成刚刚为自己吊车尾的名次捏了把汗,这还没站了几秒,就是又开始担心过会该弹什么曲子了。
不过也无怪他如此紧张,自小他就只于诗赋一道用心,什么琴曲?只有诗会之时别人弹奏他来品鉴的,若不是这三个月来,有裴文正的指导,他说不定今日就要在全院师生面前出个大糗。
“无妨,只需尽力便是。”
沈凌虽目不斜视,却也回答一句,有他这不算安慰的安慰,李守成顿觉轻松不少。
就是呢,沈兄之前可都没摸过琴呢,自己与之相比,难道还能差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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