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学之中,众师生因沈凌能得知州大人嘉奖而惊叹不已,一时间,大比的名次好似都不那么重要了。
但另一头的甜水巷也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只因一州通判亲至,后头带了衙役数名,就在众街坊的围观之下,给庄家送了个“耕读传家”的牌匾,还勉力几句,又再奖励了文银五十两。
“这到底是咋回事了?”
“刚刚那个大官可是本州通判?”
“那肯定是啊,你都没听到?”
“嗐,这么多官差围着,我哪儿敢靠近呢!”
通判一行早就离开,可周围的街坊却是一个都不肯走,只围在庄家小院的门前说话,无不是要炫耀一番。
他们这甜水巷果然就是福地!
小院内,秦蔓枝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是抱着怀中幼子,讷讷问道:“可儿,刚刚,刚刚可真是通判大人?”
庄可卿正低头研究那个丈余长的木头牌匾,心中叹了一声,果然是官府所造,木料上乘,刻工精湛。
对于娘的问话,她只是淡淡‘唔’了一声,全无见到为官之人的激动与畏惧。
“没想到一州通判竟如此谦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秦蔓枝想到刚刚那位大人满面笑意,一派和气的模样,不禁赞了一句。
庄可卿手上动作一顿,却是没再辩驳。
娘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封店捉人的就是这一州通判,不然刚刚定会在其面前泄了情绪。
她还是拨弄着手下的牌匾,连桌上赏赐的银子都没瞧上一眼。
秦蔓枝见女儿兴致不高,虽是心有疑惑,可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招呼一声,便抱着阿满回了屋子休息。
庄可卿手中轻抚着牌面上细微的纹路,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对娘口中温和谦逊的通判嗤之以鼻。
德不配位之人罢了。
不过,至少今后不必再担心对方针对自家做出什么事来,毕竟稻鱼一事过了明路,想必知州大人也是知晓,不然也不会派了此人来做旌表。
可庄可卿不知道的是,此番邹城前来并非逼不得已,而是自己向知州求的差事,为的便是缓和关系。毕竟稻鱼和打谷机的事已被上官先一步上呈朝廷,且必是能得天子奖励的,这样的人家,自己若还是再为那什么茶叶方子与之相对,才就是头脑不清楚了。
“笃笃。”
小院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庄可卿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的皆是甜水巷的一众街坊,大家都是喜气洋洋,手里还有提了东西的,都说是来贺喜,想要看看通判大人赏赐的匾额,再来沾沾福气。
这年头,不消说能得亲眼见一见通判大人了,普通百姓就是连衙门里办事的师爷都难见到,这回能同大官老爷离了那么近,岂不就是八辈子烧了高香,要是再能让儿孙摸一摸这官府赐下的匾额,说不定以后还能多了几分做官的运道呢!
庄可卿笑了谢过,却是并未收众人的礼,而是请人进了院子来看。
院子不大,一下也进不了所有人,但大家都是乖乖排了队,不争不抢,进来之后也不敢真的靠近那张匾额,而是隔了远远的来看。
“这真是通判大人赏的啊。”
“那还能有假了,你看上面不还盖了层红绸吗。”
“这上面都写的啥?”
“不认识,不过肯定是夸了她家的。”
众人眼含欣羡,看了又看都是舍不得离开,这州府这么大个地方,他们可还没听说那家有官老爷赏赐的匾额了,更别说还是老爷亲自送来的!这不多看两眼,以后人家院门一关,自己哪还有这机会能见得着了。
“各位,过几日家中办席,届时会将牌匾挂上,还请大家一定赏光前来。”
邻里二十来户人家,来来回回看了小半时辰,临到走了,庄可卿又说一句,把大伙高兴的,只说甜水巷要热闹了。
好容易众人散了,庄可卿准备收拾收拾作晚食,外头院门又被打开,这回是沈凌回来了,后面还跟了嘴巴一刻不停的李守成。
“沈兄,真没想到,你除了算学好,竟还会做机器?”
“知州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裴文正就是得了第一又如何,这最后风头不都还给你抢去了。”
小秀才从门外讲到门内,兀自兴奋不已,见了庄可卿,跑过来又是嫂子长嫂子短的喊,不光说今日沈兄得了州学大比前五的事,还又将知州嘉奖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阿凌,知州大人也去州学了?”
庄可卿以为今日这通判来家赐匾已是新鲜,谁能想到知州竟还特地去了州学,只为当众奖勉阿凌。
沈凌点点头,面上表情淡淡,他越过激动的李守成,走到庄可卿的身边,轻轻问道:“今日还有谁来?”
依可儿刚刚话中所言一个也字,他便敏锐察觉,今日家中许是发生了什么。
“嗯,是通判邹城。”
庄可卿回了一句。
结果沈凌还未有反应,一旁李守成倒是跳了起来,急急问道,“庄姑娘,可是那个通判?!”
之前豆铺被封店一事,沈凌已将来龙去脉与他和裴文正解释明白,自然知道这邹城心思不正,不是个好官,难道这次对方竟连官声都是不顾,亲自逼上门来了?庄姑娘可都将豆腐方子卖掉了,如何还这样不依不饶?!
“好个狗官,竟然欺压平民至此!”
李守成气的不行,可一抬头,却见沈凌面容平静,丁点也无担忧之意,不禁急道:“沈兄,那通判若是真做下什么恶事,你也不必担忧,自可去寻知州大人,想来知州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秀才说的义愤填膺,惹的一旁庄可卿“噗嗤”一笑。
“多谢李公子担心,只是今日邹城前来,却是送礼的。”
“送礼?”
李守成一愣,直接就没反应过来。
什么送礼?通判给庄姑娘家送礼?莫不是知道沈兄造打谷机一事入了知州大人的眼,所以才特地来行补救吗?
“通判大人送了张匾额来,如今就在堂屋,你可去瞧瞧。”
说罢,哪还等庄可卿带他进去,李守成一个转身就进了屋子,果然见堂屋大桌上一张红头覆顶的匾额,上书“耕读传家”四字。
确实是个牌匾没错,可这,到底什么意思?
李守成一脸茫然,显然是弄不懂这知州和通判都是什么意思。
要奖励,州学不是已经奖励过一次了吗,如何又要在家里送块匾去?
一件事两个人干,现在当官的都这么闲的?
沈凌并未一起跟去看匾,只留在院中与庄可卿说话。
“他既来送匾,便是存了交好之意,之前的事不用再担心了。”
“嗯,我想也是,他今日态度甚为亲和,话里话外都说我庄家心善不藏私,是耕种人家的典范。”
说道此处,庄可卿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显然是想到邹城当时憋了眼角抽搐但又不好发作,还要出言嘉勉的样子了。
“对了阿凌,这回邹城送匾弄得大张旗鼓,我已同甜水巷邻里说了,过两日作席庆祝的。”
“正巧此次你也得了知州奖励,不若一起办了如何?”
“嗯,此时你来安排就好。”
沈凌无不无可,其实对他来说,知州的嘉奖并不能算得什么,往后的路,还得是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出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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