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递出信来,庄二抖着手接了,可他又不识得字,只紧紧攥了信封,紧张地问:“大兄弟,我就问一句,可是大侄女出啥事了?”
聂无一愣,稍一思索便知眼前这朴实汉子是误会了,便朗声笑道:“你这可是错怪了,庄姑娘好了很,只是这回托我兄弟几人送块匾额来。”
“匾额?”
顺了人指的方向看去,庄二果见不远处那棵歪脖树下停了一辆马车。
啥匾额就?
还值当托人跑一趟?
他三两步走到树下,就见那马车后头放一块被包了好好的长方形物事,也实在瞧不出里头什么样儿,不过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严实模样,该当是挺重要的。
“这是知州大人亲笔提的匾额,庄姑娘他们一家上京了,说是怕带着污损了,这才请我几个帮忙送回来的。”
聂无一句话里信息含量太多,炸了庄二伸向匾额布套的手都缩回来了。
知州大人亲笔提的匾额?
可知州又是啥官了?
还有,丫头咋又上京了?
可是他想的那个京城?
庄二震惊之色难掩,又看了眼手上的信,知晓里头丫头定是将情况说了清楚的,干脆便请送东西几个汉子先去食摊坐坐,喝口热茶,自己去村学跑一趟,请夫子来读个信。
聂无几人走了一路,风尘仆仆,到了村里才算不负重托,松下气来,自是没有推拒地坐了,又等小伙计送了几碟花生果子的,先就吃上。
这匾额说是值不当多少银子,可到底是知州衙门送来的,要真坏在自己手里,那真是要被治了罪的。
庄二捏了信,一路急跑,往村学的方向去,路上遇到几个村民,还被打趣了句,可他哪儿有心思搭话呢,只回了句丫头来信了,就一溜烟跑的没影。
村民也奇了怪了,这庄家丫头不是年后才送了信来嘛,说是沈相公中了举了,村里这宴席吃了还没两日,自个儿肚里油水还在呢,咋地又来信了,还能有啥更好的事不?
几个村民也是好奇,索性手头事不急,便就转了方向也往村学去,就想着瞧瞧丫头信里又写啥玩意了。
他们到的时候,庄二还在教室外头等呢,里头夫子还在讲课,里头娃娃个个摇头晃脑的,读书声阵阵传来。
“这读的都是啥了?”
“咋,你也想学?”
“嗐,说什么怪话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学个啥了,就问问,就问问。”
村民跟了聚在外头,他们也是少来村学这块,现在难得见着夫子教书,学生学习,都还有点个好奇,不过听了一会,就又觉得无聊,索性走了远点聊些闲话。
“还是读书好,你家虎子年纪也快到了吧,早点个送来,好好学了,不说举人,以后说不定也能中个秀才呢。”
“我家虎子还差点年岁,不过那刘柱子家的,听说倒是挺得夫子看中,日日下学还被留下来开了小灶的。”
“刘柱子家的?你说憨娃啊?”
“那可不,真就奇了怪了,咋地庄家出了个文曲星,这住的靠了近的也是个读书苗子,莫非庄家那块还是啥风水宝地不成?”
村民几个一聊,顿时都觉得有点那么个意思,要不怎么全村那么些娃娃读书,就憨娃学的好了,瞧着刘柱子那三棍打不出个闷屁的样子,也不是个机灵的。
过了会子,教室里头读书声停了,夫子许是布置了点作业,之后大孩子小孩子从学堂里疯跑而出,结果还没撒丫子就瞧见外头围着的大人们,顿时吓的鹌鹑似的缩了脖子。
“跑啥跑呢,下学了跑的这么欢实,小心叔告诉你爹去。”
村民在外头凑热闹,吓唬吓唬小孩,摆摆长辈威风,庄二没空理会这些,上前两步就进了教室,拿了信出来,想请夫子帮着读一读。
这学堂夫子虽是五福记聘的,可待在二李村小半年了,平时受的还是村民们照顾,再加上这儿的人日子好,出手除了给些普通的菜蔬猪肉,有时还能送些糖、酒来的,并不吝啬,他这过的舒服,也就愿意与人写信、读信的,给个方便,从不收钱。
取了信来,夫子略略一扫,也是心中震动。
这信中沈凌是何人物,中得乡试解元不说,还竟有机缘去国子监读书?此外这知州亲赐的匾额又是怎么回事了?怎的县尊赐匾、知州又赐?什么时候官赐的匾好像都这么不值钱了?
压下心中惊诧,夫子将信中一应事项与庄二说了清楚,这才让汉子宽下了心。
原来不是丫头出事,这人可好着呢!
对着夫子千恩万谢一番,庄二就要回去自家食店处去瞧瞧那匾额,结果人还没出了学堂外的院子呢,就被闲等的村民给围住了。
七嘴八舌都是在问丫头写信来做啥的,可是又有啥不得了的消息了。
“丫头让人送了个匾来,说是知州大人赐的,要我帮着挂在堂屋呢!”
话音未落,村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咋呼了。
“啥?知州?知州是啥官了,可比县老爷还大不?!”
“你懂个啥,丫头人在州府,知州肯定就是州府的官了,那可不是比县尊还大!”
“乖乖,走走走,庄二你还愣着做啥,快带咱去瞧瞧那大官儿赐的匾去!”
众人吵吵嚷嚷的,兴奋了不行,又推又拉的就要拽了庄二走。
“既是知州大人亲赐匾额,你们还当敬重些个。”
夫子提醒一句,又觉不放心,想想还是跟了上去,就怕村民们太过激动损坏了东西。
“嘿,村长还不晓得这事,我去通知一声。”
还有人闲热闹不够大的,又是喊了声,一步蹿了老远去寻村长,庄二也没拦,想着等村长他老人家来了,能主持了这事,总比自己瞎捣鼓强。
就这么着,一群人闹哄哄的就往庄家食店去了,聂无几个此时还在喝豆浆饮子,又掰了小伙计新上的麻花馓子吃,全不晓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人围个结实。
那边村民脚程也快,在地头上寻了村长,又将情况一说,老爷子也跟着赶了来,这会子正巧同庄二他们碰个照脸。
“丫头来的信?”
村长问了句,庄二点点头,刚想说说上一句,老爷子就挥了挥手,麻利地说:“我都知道了,走,去看看。”
一群人从路口直奔食店而来,里头仅有的几个食客都是闹不清情况了,纷纷站起身来,还当出了什么状况了。
到了地方,庄二同村长将聂无几个介绍了,没再多话,就往那棵歪脖子树下的马车走去。
“就在那儿!”
大家伙儿都跟了上,夫子缀在后头,又好奇又撇不开身份同一群村民拥挤,只好远远的踮了脚望,那姿势也颇有点滑稽。
“就这?”
指了马车上被块细碎花布包了严实的长方形物事,村民一阵失望。
虽是没瞧着里头能雕出什么花样来,可就这尺寸,那是比县尊大人赐的那块寒酸多了,还没三分之二大呢。
“咱能打开看看不?”
众村民心里头还是带了点好奇的,当即问道。
庄二也没个主意,被人一怂恿,上去就要拆包,被村长一把拦了。
“瞎胡闹!”
回头看了圈好事的村民,村长瞪了他们一眼,严肃道:“这匾先抬去村里祠堂,香案备好了再开。”
后头夫子轻出了口气,他是真担心这些人就这么在马车上给匾拆了,到时磕了碰了,可是个大不敬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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