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
庄可卿愣神之间,那几匹马早已跑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可刚刚还就热闹的街市却是一片狼藉。
残留这马蹄泥印的青石板路上,各种货品散乱一地,好些都被踏的污秽变形,小商小贩们弯腰捡拾,具是沉默不言。
阿满是被吓懵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哇”地一下哭了个惊天动地,秦蔓枝将幼子接过手来,又抱又颠地也没哄过来。
还是庄可卿回头从小摊上买了个玩具泥人往他手里一塞,才勉强地止了哭声。
“这闹事打马,朝廷如何不管一管。”
又看了眼街道上的散乱之相,庄可卿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不管是在松陵镇,还是在沁缙州府,她住了这么久,可都没见过这般肆无忌惮当街打马的,便是官老爷急事出门,那也是要带了衙役先肃清街道,不教伤了人的。
可这天子脚下怎倒没了规矩,街上纵马不说,速度还这样快,鞭子刷刷的挥,也不怕抽中了无辜百姓?
“管?如何管得?”
大概是沈凌刚刚护了把自家摊位,姑娘又关照了生意,那小贩愿意搭上两句话来。
“瞧你们打扮,该是外地刚来的吧,可知刚刚那骑马的是谁了?”
“不论是谁,也不能置朝廷律法于不顾。”
沈凌蹙了眉头,回答一句,可只受到小贩一记“你太年轻”的眼神。
“骑马的那可是当今长公主的独子,长公主是谁知道不,可是当今圣人的亲姐!”
说起皇家那点事,小贩也是来劲,但又不敢太过大声,只招了招手耸了眉毛轻轻说道:“长公主前头孩子丢了,现在这个可宝贝着,就是咱府尹也不敢寻了他的晦气,不然到时候一嗓子告到圣人那儿,长公主再进宫哭一哭,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等事情,你如何知道?”
“嗐,这事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啊,还不是前头……”
似是顾及什么忌讳,小贩突然捂了嘴不敢再说,他在沈凌冷冷眼神的注视下讪笑两声,告饶道:“公子还是别问了,总之您以后和家人要在路上走着,可得长个心眼,不然真要受了伤,那也是没处说理去。”
心里清楚这是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一家人回了客栈,可到底刚到京城的欢欣和喜意都冷了下来,没了最初的兴奋及期盼。
晚间,秦蔓枝待阿满睡着之后,将女儿拉到房中说话。
“我还道京城当比州府要好的多,谁想一到此处就遇上这等事情,可儿,娘这心,总是觉得有些个慌。”
到底还是个普通百姓,秦蔓枝就算已经从二李村走出来了,但总归还是对权贵阶级有着骨子里的畏惧,生怕在这京城,哪日行差踏错,亦或是祸从天降的,就如今日这般,要不是凌哥儿反应快些,护了她们母子,否则少不得要被那马踢断根骨头。
“娘,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京城这么多百姓,也不止我们一家,旁人能过的好好的,如何我们就不能了,至多以后少出门就是。”
庄可卿面上笑的轻松,宽慰几句好容易让秦蔓枝松了精神,可一出房间,她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消失不见了。
这京城真不与自己原来想的那般,真要扎根下来,想像之前在州府一般,恐怕并不容易。
但不管一家人心思几何,第二日一早,沈凌和庄可卿还是寻来客栈伙计问了最近的牙行所在,出门找房子去了。
“……离国子监最近的,沈老爷若是要买房子的话,还是这几条胡同最好。”
牙人笑眯眯地,知道他们是外地的新晋举人来国子监读书的,都是客气了很,上来就带他们去了离国子监最近的街巷,说是那边住的多是身有功名的老爷,还有一些在京候职的外地小官,人员简单,又清净安全。
庄可卿这回打算租个不太大的,一时预算有限,二是还没琢磨出做买卖的事,以后万一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找着来钱门路,这光出不进可是不行,还是得省着点花的。
跟着牙人去那院子看了一眼,挺不错,就一单门独户的小院,一间堂屋两间睡房,灶房柴房样样不缺,角落也够搭个牲口棚子的,四个人住是足足够了的,只不过没得沁缙州那样里头有水井的,以后要用水还得买了来,有点个麻烦。
庄可卿笑着问了句价钱,牙人一听有戏,就麻溜报了,头年三十两银一年,要是签三年,后头就二十八两一年,要是时间长些,签个五六年的,那后头还能再商量。
这价格倒不算特别贵了,也在预算之中,不过才看了一户,也不好急急定下,庄可卿只讲要看看别家的再说。
牙人也不嫌麻烦,笑呵呵地领了他们往另外条巷子走,他是瞧了清楚了,这家别看是老爷是个举人,可这说话,还是得看夫人的。
一连看了三四户,都是靠的近的,可就这么着,也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庄可卿说暂时不急定房,还请牙人明日再带他们去别处看看。
牙人当然知晓没有半日就做成买卖的道理,忙不迭的应了,说明日自己早些来贵家客栈门口等了,之后再就同去。
“阿凌,你觉得这几间屋子,你最喜欢哪家?”
回去路上,庄可卿想着也要征求下阿凌的意见,不好什么事都以自己喜好来了。
“我都可以,可儿看你喜欢就行。”
沈凌却是对这些不怎么在意,在他看来,住哪儿都是住,只要一家人同在一起,便是二李村那个土坯房子,他都住的欢喜。
“嗯,那暂就不急,只是你要什么时候去礼部尚书那儿拜访,可不要误了时候才是。”
“这事不急,等搬了家再说。”
两人在街上带了几样熟食,打算着回客栈叫了菜食一起吃,谁想一脚踏进客栈,就见一久违的老面孔热情的迎了上来。
正是五福记东家,左进。
秦大掌柜的信还在路上,可老张头他们送了人来,自然也带了曾掌柜的口信,知晓这是庄姑娘一家来京城了,左进顶着合作伙伴的名头,也要前来一会。
更不消说还从口信中得知沈凌已经中了解元,要来国子监读书的事了。
“沈老爷,庄姑娘。”
左进笑容和煦,上来就是一揖,姿态做了十足,就算沈凌不怎么喜欢他,此时也是不得不绷了张连作揖回礼。
“左公子久见了,您如何会等在这儿。”
“这倒是庄姑娘的不是的,为何来了京城又不与在下知会一声,也好帮忙安置些个呐。”
两人客套几句,沈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面色阴晴不定。
左进人精一个,哪还不晓得这位沈解元对自己防备之心颇重,于是只微微一笑便让了来开,说是已在庆鸿楼备了菜食,今日务必让他做东,尽尽这地主之谊。
其实左进也是近一年来才将生意的重心放在京城的,合着以前,他这五福记的小小杂货铺子根本在这儿上不了台面,要不是庄可卿制来的薯酒和稻鱼,自己又如何能成为这京城炽手可热的人物呢。
“那便多谢左公子了。”
庄可卿满面笑容地应了下来,又请左进稍待,便同沈凌一起上楼,去叫娘和阿满。
上了楼梯,走过过道,直到看不见左进的身影,沈凌一把拉住自家娘子的手,沉声片刻,才就问道:“可儿为何应他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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