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恬先扫了一眼纸条的落款,是亓官成业……
正是她的父亲,在20年前写下的。
「你的二哥……我交托给天云山的法师们了。」
「他比你大两岁,从出生开始就很斯文乖巧,不怎么哭,反而腼腆爱笑,不像普通男孩子那般顽皮。未来长大之后,恐怕也会是温文尔雅的性子吧。」
「你能打开这个匣子,就代表已经在禁地里立稳脚跟了。那也是时候,把你二哥带回去了。」
「只需要把这张纸条拿给天云山道观的当家,便能与你二哥相认。」
「如无意外的话,你二哥会在天云山长至成年,对这里的人和事都会有眷恋。若是他对自己的身世表现出抗拒或不解,也是人之常情。」
「但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他带离这里。天云山是修道之地,历史比帝国还要悠久,从来不涉家族之争,我们不能再继续叨扰到法师们的清净。」
「这匣子底下有个机关,里面藏着一封信,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出来给你二哥过目。」
「希望你们三兄妹能早日重聚,不负韶华,砥砺前行……」
司恬撬开盒子的底部,果然找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信封保存得极好,没有发黄发霉,也没有受潮变软,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竹香味,仿佛上面还留着20年前父亲指尖的温度……
司恬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兄妹三人,终于迎来了齐聚的一天!
她把信封揣在衣服里,走出清幽雅致的会客厅。
道观建在天云山山顶,风光自然好的没话说。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云雾缭绕,白雪飘飘。
倚在栏边,仿佛屹立在天界之上。
没有网络,没有充裕的物质,也没有凡尘俗世中的纷纷扰扰。
司恬沿着小路,找到法师们做早课的练功场。
在无尘子的带领下,两百多名道士口里吟唱着歌谣,认真地习武练功。
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他们规律而又清心寡欲,与山下俗人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司恬想起父亲在信中所说,在这里长大的二哥会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抵触……真的能够理解。
换做是她,应该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吧。
就是不知道在这200多人里,谁会是她的二哥?
“从年龄上来看,符合条件的人也不多。恐怕是……怀信吗?”
司恬安静地站在旁边,克制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耐心等法师们做完早课、一一散去之后,才再次找到无尘子这位道观大当家。
但司恬都没开口,无尘子就像知道她的来意一样,赶紧摆摆手,摇摇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长平道长拉过来。
“徒儿啊,来来来,这活儿该你干的啊!”
“……”
长平道长满脸写着高兴(?),问司恬:“亓官阁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贫道?”
司恬拿出父亲留下来的纸条,郑重地交到长平道长手上。
长平道长低头双手接过,逐字逐句地细读上面的留言,一时颇为感触。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20年前,我也还只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
他回过头去,看见怀信就站在不远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长平道长便伸手把他招过来,给兄妹俩正式介绍。
“司恬阁下,这是你的二哥,怀信。”
“怀信阁下,这是你的妹妹,司恬。”
怀信听见如父如兄的长平道长尊称自己为“阁下”……刹时鼻子一酸,百感交集。
他有些哽咽:“师父……”
长平道长倒是早有准备。
他拍了拍怀信的肩膀:“你就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赶过去恶鬼冢,在赶过去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富贵儿被邪气拐至恶鬼冢,道行高深的长平道长和无尘子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们全都没有出手,就是为了要留给怀信一个认清自己心意的机会。
这一招,也确实奏效了。
怀信就是在这一趟脚程中,突然意识到在他心中,亲人,原来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长平道长语重心长地嘱咐怀信:“禁地你进去过了,适者生存,败者很可能人头落地。为师所教你的这一身功夫,可一定要用在匡扶社稷上,用在正道之上!”
然后,他又把脸转向司恬,对她行了一个讲究的高揖拜礼。
“贫道夜观天象,知道禁地之中已是风起云涌,亓官一脉的星盘由衰转盛,极为亮眼。阁下有大能,心系民生国运,日后如有贫道能略尽绵力之处,还请随时调派。”
其实20年前的那场内乱,天云山的法师们一直紧跟时势,追踪观察。
他们看着就揪心,在无尘子的带领下,擅自下山,想赶往禁地,想要遏制这场悲剧。
但才走到半路,就传来了亓官一夜之间快刀斩乱麻结束了内乱的消息。
正当他们在考虑是继续往前还是折返回天云山的时候,亓官族的两名百里执行官就找上门来,要把亓官成业的二儿子托付给他们。
而无尘子没半分犹豫,就即刻答应下来,然后把小孩子丢给了徒弟长平道长……
司恬知道长平道长和怀信情同父子,便主动说:“谢谢道长!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二哥,让他尽快适应禁地生活的。”
怀信一听,马上觉得不对头:“我身为哥哥,怎么能反过来让你来照顾呢?是吧?妹……”
这一声“妹”,怀信还是生平第一次说出口。
心里有一种好奇妙的感觉。
原来有血脉亲人,是这么暖的啊……
而长平道长却假装无所谓地摆摆手。
“谁担心他了?!23岁有手有脚的大龄青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他的脸上,分明是父亲般的慈爱和不舍……
大事已定。
怀信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便打算随司恬下山。
司恬在等候的时候,心中也有诸多感叹。
原来是他。
怪不得在禁地太极殿里头一回和怀信交谈的时候,就对他温柔得像乡间清泉的说话方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想来,他是遗传了父亲说话的语气啊……
司恬从外衣里掏出父亲留下来、说如果怀信不肯跟她走,就拿给他看的那封信。
“这东西,已经没有用了吧……”
但她也舍不得就此扔掉。
兄妹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打开来看看。
只见里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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