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阴霾，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牵着她鼻子的就不是命运，而是这个艳姐了。
慕慕微微攥了攥拳头。
田老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曲江翘首以盼的直了直身子，似乎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
季黎冷冷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她选择以蓉市为战场，我们也没必要怵她。”
“田老继续与‘渠道’保持联系以外，再查一下遥远制药，在对其犯人的检查时，我们发现他曾经被强行洗过脑，但百密一疏，我们在他的深层记忆里发现了遥远制药这个名字，而这个遥远制药又正好在蓉市，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绝对不会是偶然。”
田老闻言，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些许。
季黎继续道：“曲江，密切盯住鸠止在蓉市的势力，我怀疑他们近期还会有什么动作。”
曲江挺了挺身子，应了声。
季黎望着他道：“当下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所以盯梢的事情，还得靠市局里干刑侦的老骨干，目前就是这样安排，后面根据形势进行变动，你们有什么异议？”
田老与曲江两人摇头道：“没有。”
季黎点了点头，起身道：“嗯，那先就这样吧。”说完，拿着一只黑色的小包，转身朝门外走去。
季黎一走后，田老跟曲江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慕慕疑惑的望着他俩道：“怎么了这是？”
田老笑着摆手道：“老了啊，看来真是要退休了啊。”
曲江朝窗户外，探头看了一眼，朝慕慕小声道：“你要是继续留在悬案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的恐怖的。”
慕慕闻言，耸了耸肩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小汪，赶忙对曲江和田老两人道：“我得去招待所看看小汪哥。”
田老叹了口气道：“嗯，是该去了。”
曲江也说了句同样的话。
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慕慕一直在想那个季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慕是七杀的原因，慕慕总感觉季黎对慕慕有些敌视。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季黎并没有交给慕慕任何任务，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明显对自己不信任的同时，又会容忍自己参加这样重要的会议，她到底在想什么？
蓉市的招待所离市局并不远，就在市局背后不到五百米处。
来到招待所，慕慕跟前台的服务员，递交了证件后，询问了小汪的房门号，随后就来到了位于三楼的一个房间前。
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了小汪略带惊恐的声音：“谁啊？”
看来他心伤应该还没好，忍着内心的难过，微微的道：“是我，慕慕。”
随后门从里面打开，比之前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如果不是太过于熟悉，慕慕想或许自己可能都会认不住来他了。
小汪见到慕慕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激动，颤抖的嘴唇，紧张的道：“来了啊。”
望着他那强打起来的勉强笑容，轻声道：“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些。”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小汪顿时哭了起来。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哭声渐止，慕慕低头朝小汪看了看，却是发现他居然哭睡着了。
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叹息着坐在旁边。
慕慕不由的想起了伞红儿，想起了青兰，似乎命运对她们从来都不曾眷念过。
万般苦难，终究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小汪应该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下午，晚上，不知不觉中，慕慕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醒来时，发现小汪正靠坐在床上凝望天花板，而慕慕的身上则盖着他的一件外套。
慕慕有些尴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衣服放在椅子上，朝小汪微微一笑道：“饿了吧，我帮你弄点吃的。”
小汪抿着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我不饿。”
慕慕叹了口气道：“你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呢，你等我会儿，我这就去。”
刚准备走，他又望着慕慕道：“不用了，我就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慕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就这样，很安静的，慕慕和小汪两人出奇的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格外的惬意。
陪着小汪坐了一个多小时，慕慕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小汪才松开慕慕的手，略带歉意的说：“你饿了吧，赶紧去弄点儿吃的吧。”
慕慕点了点头，“好。”
招待所是不提供饭餐的，所以慕慕只好出门找了一家口味偏淡的小饭馆，买了一些清粥跟素菜。
回来后陪着小汪一起吃了顿饭。
期间慕慕一点都没敢提他家的事情，刚吃完饭，程寂无给慕慕打了个电话。
程寂无道，“喂，慕慕，我就在楼下，我找你有点儿事情。”
“好的。”
挂了电话，慕慕不知道怎么跟小汪说，应该是看出来慕慕有事，所以就对慕慕道，“慕慕，有事情就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慕慕点了点头：“那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小汪笑了笑，点了点头。
出了招待所，程寂无的车果然停在院门外。
慕慕快步的走到他的车子前，打开车，坐进副驾驶，“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程寂无问道，“小汪现在状况怎么样？”
慕慕叹了口气道：“不是太好，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程寂无嗯了声，估摸着是想到了自己家的情况，点了点头道：“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慕慕点了点头，“对了，找我什么事情？”
随后程寂无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正是京都出土的那张古代女尸的照片。
程寂无将照片递给慕慕道：“根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这具尸体并没有火化，现在应该是在净咉的手里。”
“你将这张照片交给新来的那个副组长，如果她要是问你照片从哪儿来的，你就说是我给你的，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她是个聪明人。”
慕慕有些诧异的望着他道：“既然尸体还在净咉的手里，那这张照片对她没什么作用吧？”
程寂无闻言，轻笑了声道：“悬案组并不代表净咉，而这具女尸很可能是突破鸠止终极目的的一把钥匙。”
“如果她已经得知尸体还在，肯定会对这张照片嗤之以鼻。可如果她对照片极为重视，那就说明，净咉方面将女尸的事情隐瞒了起来，想撇开悬案组去查。”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心里自然有一柄尺，到时候，如果净咉跟你哥哥的协议单方面撕毁，她应该会帮你。”
慕慕闻言，心里顿时一阵暖意，没想到程寂无连那么长远的事情都做好打算了。
羞慕慕感慨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程寂无一听，直接白了慕慕一眼道：“小傻子吧你，对你好还不行啊？”
-
程寂无离开后，慕慕拨打了曲江的电话，问他要了季黎的联系方式，对此曲江有些诧异，却也没怎么问。
拨通季黎的电话，里面传来了她冷淡的声音：“哪位？”
慕慕道，“是我，慕慕。”
她略带疑惑的问慕慕：“有什么事儿？”
慕慕开门见山的道：“有人让我转交一张照片给你。”
她那边沉吟了下，问道：“什么照片？”
“京都出土的那具女尸的照片。”
听声音，季黎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沉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此刻就在市局招待所大院外。”
“好！你先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一辆黑色的捷豹开了过来，车子停在慕慕面前，带着墨镜的季黎将副驾驶门打开。
慕慕坐进了副驾驶，季黎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紧盯着慕慕道：“照片呢？”
慕慕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她，她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不过掩饰的很快，如果慕慕不是一直紧盯着她，根本不会发现。
季黎将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表情凝重了片刻，“这照片哪儿来的？”
“是程寂无让我交给你的。”
季黎闻言，皱了皱眉，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慕慕摇了摇头道：“他只是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明白的。”
季黎没脸色阴沉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慕慕想了一下道：“”还是去市局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嗯了一声，开车将慕慕送到了市局门口，随后掉头扬长而去。
走进市局大厅，林姐问道，“慕慕，小汪的情况怎么样？”
慕慕点点头，“好一些了。”
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嗯嗯，对了林姐，曲江哥在不在？”
“曲科长昨天就带人出去了，好像有任务，一直都没回来，田老倒是在。”
“好的，谢谢林姐。”
于是慕慕就来到田老办公室，田老应该是在打什么秘密电话，所以，让慕慕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开门。
进门后，他关心的询问了小汪的情况后，问道，“慕慕，你年前去京都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慕慕愣了一下，估摸着应该是曲江告诉他的。
于是就把程娅跟人玩通灵游戏遇到离玥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了以后，笑着问，“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慕慕心下一沉，难不成他指的是程寂无家四合院里的那个诡异事情？
可不对啊，那件事情自己并没有告诉曲江，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所以慕慕就摇头道：“没有了吧？”
田老叹息道：“你这丫头就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了，北郊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是略有耳闻，既然你去了，你肯定发现了些什么。”
“罢了，这我也不细问了，只是想告诉你，那桩旧案你最好别掺和，干万不要被人当了枪。”
“至于你说的那个女鬼的遭遇，那个案子其实在悬案组并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只不过牵连了太多位高权重的人，所以上面一直压着不给查，你嘛，也别查了。”
慕慕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牵连的大人物太多，我们就要退缩了吗？”
田老摆手道：“慕慕，你误会我了，只是你现在自己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虽然目前来看，你并没有什么事，可你我都清楚，对于上面来说，是没有人情可讲的，你现在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慕慕沉思了片刻，感激的道：“田老，您说的这些慕慕其实也明白，可是慕慕已经答应过人家了，所以慕慕不会退缩的。”
田老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道：“做人守信是好事情，但是也要分清形势。再等等吧，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慕慕看着田老，有些不解，“什么事？”
田老开口道：“是关于青兰的尸体，虽然案子暂时没办法了解，可我们现在已经认定了凶手，她的尸体一直放在停尸房这也不是办法，昨天晚上有人把她的头送来了，所以想先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先把他们母女的尸体给火化了，这样对逝者也尊重一些。”
慕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从青兰的尸体停在地下室以后，除了那一次之外慕慕再也没下去过。
因为慕慕不敢面对她，哪怕她被白无法跟樊叮当带走以后，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可无论如何，慕慕总是要去面对的，毕竟就像田老说的那样，一直放在下面也不是个事儿。
慕慕思索了片刻，对田老点了点头道：“我这肯定没问题，主要还是看青兰的亲属。”
田老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她这一家子没人了，她家的那些亲戚之前我们也联系过，张口闭口的就是家产的事情，真让人心寒。”
慕慕一听他这话，心里就憋着气，可无奈慕慕也终究只是个外人，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慕慕说。
也只能让他们去扯了，至于后事，他们要是愿意办，那最好，不愿意，自己来想办法。
慕慕将自己的意愿跟田老说了以后，田老就打电话让林姐去跟青家的人联系，慕慕则悄悄的离开田老的办公室，来到了地下室停尸房。
在停尸房前，徘徊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定走了进去。
起码也要让她完整的离开吧。
将青兰的尸体推进了特殊化验室，收拾好心情，穿上白大褂，带上胶皮手套，将盖着尸体上的白布轻轻拿掉。
首先看到的，还是青兰那颗被割掉的头，想必是伞红儿送来的吧。
她的双眼紧闭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慕慕的心境却出奇的安静，拿起针线，将她的头缓缓的跟脖子进行缝合。
随后又拿清水洗干净血渍，虽然殡仪馆那边也会帮忙做，可慕慕总想着自己做的会仔细一些。
跟她单独的待了半个小时后，林姐带着殡仪馆的人来了，将两具尸体都抬走。
慕慕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直到林姐叫慕慕，慕慕才回过神来，脱掉白大褂跟胶皮手套后，洗了洗手，跟她一起上了楼。
跟着殡仪馆车一起走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看上去很老实的，通过林姐得知那个男人是青兰的舅舅，也是他们家那边唯一一个愿意过来的人。
火化慕慕没跟着去，只是在车子临走前，跟青兰舅舅交代了一下，让他将他们一家的骨灰埋在一起，青兰舅舅也是这个意思。
望着殡仪馆的车缓缓离开，慕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或生，或死，或欢笑，或悲伤。
希望这一家子下辈子都能投个好胎。
青兰的事情解决后，临近傍晚，慕慕并没有再去招待所，因为慕慕接到了程寂无的电话。
“陪我去吃个饭呗。”
“好的。”
在市局门口等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程寂无才开着车姗姗来迟。
“上车，我们去吃火锅吧。”
见此，慕慕也没反对。
慕慕和程寂无两人找了一家在市区还算火爆的火锅店，一边吃一边聊。
程寂无一边烫着菜一边问慕慕照片给过季黎以后什么反应。
“她有没有说什么？”
慕慕想了想，就将刚才季黎的反应以及表情都告诉了他。
程寂无一听，神色满意的点头道：“看来我没猜错，这个险也是值得冒的。”
慕慕不解的问道：“你说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鸠止会那么着急的想掩盖呢？”
程寂无将烫好的牛肉夹进了慕慕的碗里后，微笑着望着慕慕道：“”其实这个艳姐的智商在女子中绝对算是拔尖的。”
“因为她当时打你电话，告诉你出土的那具如果被销毁，蓉市这边的果尸就将永远变成一个谜案。”
“这么说的目的是很明显是想利用你去将那具尸体留下来，你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所以那具尸体就顺理成章的被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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