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卫菁菁做得格外认真，老卫和江氏买的菜都是好东西，老两口知道几个子女女婿们也呆不了多久了，最近几天的伙食直逼过年那几天。
顿顿有肉。
是六分肥的五花肉，卫菁菁捻了捻，重量不小。
除了五花肉，还有两根大棒骨，上面只有一点点的肉星子，看着像是买五花肉送的。
也是，五花肉的价格可不便宜，现在肥肉比瘦肉贵，物资匮乏的年代，谁都想自己的嘴里多上一口油水，看得出来老两口是下了狠心了。
卫菁菁琢磨了一下，觉得做粉蒸肉比较靠谱，切的薄薄的五花肉混着豆粉蒸在一起，别提有多香了！
大骨头和泡发的海带一起熬汤，海带就是最好的调味料了，放点盐就好，这个正好还能给邢老师的腿补补钙。
没有豌豆粉，她用了黄豆粉，每一片肉都切得薄薄的，和调料豆粉一起腌制了半个钟头，就开了小火慢慢蒸。
肉的香味和黄豆粉的香味就像是天生一对似的，互相纠缠着就从厨房的窗户里飘了出去，卫家的厨房离楼道近，美妙的香味顺着一圈一圈的楼道飘了下去。
楼下围着下跳棋的几个老头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又是老卫家的闺女在做饭吧？看来是出月子了，真香啊……”
“哪天要是他家闺女开个饭店我一定要去尝尝！”
“得了吧你，人姑娘都嫁北方去了，怎么，你坐火车去吃啊？”
“谁说不行了，我和你说，也就是一封介绍信的事！”
除去他们，最难受的还属老张一家，他们家早就吃过饭了，小青菜配玉米糊糊，还稀得跟清水似的。
老张和张朵朵闻着这味道，原本就虚弱的脸更苍白了，也不是病了，就是连着没吃饱，饿的。
要说往前面些日子，张家倒也没有这么困难，两个工人的家庭，怎么说都算的上是富足的。
之前老张的面瘫他们花了不少钱去治，结果还碰到个庸医，没治好不说，钱是大笔大笔花出去了，上门找过，却因为没有证据，被赶出来了。
家里的现金不多，钱在银行存折死期，取不出来。
不过虽然花了不少，但是也不是没有结余的，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是不是？
之前老张媳妇不在家，老张和张朵朵也没脸出门，就靠着家里剩下的以往不怎么吃的一些粗粮过日子。
昨天老张媳妇回来了，她心疼张朵朵瘦了不少心情也不好，就让老张把剩下的钱给了张朵朵，让她去外面散散心，买点自己想要的，顺便买些菜和粮食回来。
给的钱也不少了，撑到工厂开工是肯定可以了，开工之后厂里有员工餐，虽然也要钱，但是可以从工资里扣。
后来张朵朵在路上遇到了刘涛，她那个好朋友拉都拉不住她，张朵朵明明知道了那天那些事情的原委，还是巴巴地买了东西过去。
这还不够，还替刘涛垫了些钱。
“你说你蠢不蠢！”老张媳妇想到昨天的事情，就恨铁不成钢地在张朵朵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这叫什么，谈了个对象脑子都没有了！不仅仅是脑子没有了，那个女生甚至都气得再也不愿意和张朵朵说话了。
她唯一的朋友也等于是没有了。
昨天老张媳妇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气得够呛，恨不得马上又走了。
最后是这对父女双双跪倒在她的面前，她才没有狠下心，加上娘家回的太经常也怕别人说说三道四的。
张朵朵“呜”地一下哭出声来，她其实已经后悔了，尤其是在闻到这股子让人冲动的肉香的时候，她差点就要忍不住让她妈妈去要点菜来吃了。
可是她心里又抱有了一丝幻想。
昨天医生说刘涛的妈妈醒不醒得来难受，这脑梗可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就算醒过来了……
能不能说话，有没有自理能力，都是问题。
张朵朵巴不得刘涛的妈妈醒不来，或者她醒来没有语言能力也行。
只要刘母不开口逼逼叨叨的，刘涛怎么会不娶她？
想到这里，她的哭泣声小了一些。
老张媳妇又在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气鼓鼓地说：“你现在赶紧去把钱要回来！上次你们两父女上门就把家里的好东西都送过去了，你看看你们得了刘家的一点东西没有？这下倒好，家里的钱都给你这蠢婆娘给送出去了！那个刘涛有什么好？我看还没有对面那卫菁菁那个乡下丈夫好，人家又能干活还体恤媳妇，你们是不知道，卫菁菁这个月子坐的，不仅没瘦，还看着丰腴了！”
她的语气也带着点儿酸溜溜的。
谁家女人生孩子还能长胖的？喂奶，带孩子，都是耗精力耗精血的活，哪个女人出了月子不是要脱层皮的？不然还能被人说道，没好好带孩子。也就是老卫家的闺女了，亏她生的还是龙凤胎！
本来老张媳妇是对老卫家没有一点想法的，可是自己家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对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越来越红火，她再没想法心里也多了几分不平衡。
再加上自己家里的事情多多少少是和卫家有点儿关系，虽然是她老张家有错在先，但是老卫家那几个小子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该抖落的事情，全抖落出去了，该丢的人，全部都丢光了。
别说张朵朵了，她自己出去的时候都有意避开人，生怕别人问了。
因为这几件事，她也对卫家有点儿怨，所以疏远了卫家，现在和江氏的关系也再不如之前那样好了。
张朵朵挨了打也不吭声，她垂下眼，小声说：“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什么打算你？你又打算巴巴缠上去？我告诉你，你这个班别去上了，我自己上！你别整什么幺蛾子，自己去外面找事情做！”老张媳妇想到这些就气不过。
她算是明白了，这丈夫和闺女，都没用！
自己挣了钱才是自己的，自己手里拿着的才香！
而且她那闺女和老头子，就是两个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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