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月绞着袖子,垂下泪来。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我承认,之前是我们担心陵师弟,怕这位郡主不好把控,想试探一二。
如今才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陵师弟你为此忍辱负重,实在不易……
你放心,我定会告诫珣师弟。
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否则……我与他一道把命奉上!”
后一句说出几分铿锵决心!
顾珩御闻言微笑:“可不是忍辱负重吗?
为了留住人,主动宽衣解带,色相都牺牲了!
这才逼得人家答应负责……”
陆悠月震惊的檀口微张,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逼”?
实在难以想象,她如天宫琼枝玉树般的师弟,居然会用下作女子勾引男人的手段,来勾引一个本身一无是处的恶女?
迫使对方妥协?
陆悠月觉得眼前发黑,世界在破碎。
顾鎏陵却是冷冷看向越说越离谱的顾珩御:“郡主冰清玉洁,休要胡说八道!”
陆悠月松了口气。
“我胡说八道吗?”顾珩御直呼冤枉。
“你上回进了人家香闺半宿,最后衣衫不整的出来,就当真什么事也没做?”
顾鎏陵一愣,本以为顾珩御指船上。
随后想起庄子那次……他原本只想杀人嫁祸!
此时回忆起来,却仿若隔世。
明明也没有过去多久……
陆悠月一直注意顾鎏陵的表情,见他这次没有反驳,心不禁沉入谷底。
也就是说,陵师弟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却是对方没有答应?
那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又庆幸容心羽眼瞎心盲,不然的话……
“这里没有你们要做的事情,若是喜欢这里风光,便多看两日,稍后便回去吧!”顾鎏陵这时道。
竟是一句也不责问顾珩御!
陆悠月声音艰涩的道:“珣师弟受了伤,两日……怕是养不好。”
顾鎏陵沉默。
陆悠月便知这是没有回转余地。
顾珩御笑道:“现在就是点皮肉伤,若是多待几日,可能就更走不了了!”
陆悠月眸光闪烁,却是露出震惊神色:“难不成,那位郡主气性如此之大,还会继续报复?”
顾鎏陵这时开口:“她向来嫉恶如仇,不会主动惹事。
想死的,只管去招惹!”
言下之意,他不会兜底。
一句话仿佛又是基于看穿什么的立场……
陆悠月脸色忍不住发白,柔柔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劝诫珣师弟。
等他稍微好一些,我们就离开盛京。
他还伤着,我先去看看他如何了。”
待人走后,顾珩御笑道:“你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陆师姐与珣师弟这几年也帮了楼里不少忙!”
顾珩御道:“她们主动出力,我为他们报仇,各取所需。
若是觉得不对等,没人阻止她们离开。”
顾珩御挑眉,眼角带笑:“主子英明,那属下去看看珣师弟来。”
在门外磨蹭的陆悠月闻言心口俱震,随后赶紧快步离开。
上了三楼,陆悠月却在一间厢房门口站住,并没推门。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是师姐吗?”
陆悠月这才收拾了一番情绪,面带笑容进屋。
姬珣一看见陆悠月泛红的眼眶,分明是才哭过。
激动的要从床上撑起身子:“师姐你又哭了?是陵师兄欺负你了?”
陆悠月赶紧过来,安抚他别动。
又开道:“没有的事,你不要那样说你陵师兄。
我只是……只是想起你这伤,心里难受。”
说着,眼眶又盈满晶莹的泪花。
姬珣急忙道:“我没事的,我不疼的师姐,你不要难过。”
很自然的抬手去擦拭陆悠月眼角的泪意,眼底只剩心疼。
自责道:“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那般冲动出手。
师姐,求求你不要哭了……”
“知道心疼你师姐了?”这时,顾珩御自敞开的门口进来。
姬珣一顿,忙缩了一些身子,别过头去。
陆悠月赶紧起身,转身朝顾珩御笑道:“御师弟你过来看珣师弟吗?”
说着朝他身后张望!
“主子有些急事,先回去处理了!”顾珩御说。
继而将一瓶金疮药放在了床边:“这是他让我送来的!”
陆悠月听见“主子”二字,心口一窒。
姬珣看着那伤药,眼神阴郁又复杂。
陆悠月笑道:“陵师兄还是关心你的!”
顾珩御笑笑:“好好养伤,有什么缺的跟楼里耿叔说。”
姬珣当即抬眸,欲言又止。
顾珩御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姬珣张了好几次嘴,最终目送顾珩御离开。
待确定人走了,才忍不住道:“陵师兄竟是让咱们住在酒楼?”
陆悠月面露几分苦涩:“毕竟今日咱们惹了那位郡主不快!
若是让她看见咱们公然进出国公府,怕是又要生事端。
你陵师兄为了兵权,不得不虚与委蛇。
否则兵权外落到旁人手里,怕是对咱们都不利!
若是没有这兵权……路会更艰难!”
姬珣眸光闪烁,少许道:“得罪她的是我,不干师姐你的事。
只要我不去便可!”
陆悠月笑着摸了一下姬珣的头:“说什么傻话?
你如今这样,师姐怎可能留你独自在这里?
无碍,也就住几日,咱们便也回去了。
没得去叨扰,又让那边费心折腾洒扫,这里就很好!”
“回去?”姬珣惊讶。
“嗯,陵师弟让咱们多待几日便回去了。”陆悠月语气寻常。
又好言好语的说:“他是担心你被报复,你要理解。”
姬珣只觉一股怒意袭上心头:“我又没有伤着她半分,如今自己吃尽苦头,她还想如何?
此女当真恶毒!”
陆悠月赶紧捂住他的嘴:“休要胡说!”
继而忌惮的看了眼外面,害怕隔墙有耳的模样。
姬珣身子一僵,就觉得唇瓣的掌心特别香软。
随后连忙别过头,面红耳赤。
陆悠月当他气的,好一番安慰,说的都是顾鎏陵的苦衷。
姬珣垂眼,陆悠月也不知他听进去没。
看他情绪稳定,便道:“我听你陵师兄说,这盛京不比咱们师门。
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我想到玲珑,有些担心……我想将你送我的这个镯子送给她防身,你看如何?”
说着撸起袖子,露出皓腕,上面戴着一只银质的古朴镯子。
姬珣眸光闪烁,幽幽道:“这镯子里的毒针只能三发。
但因得出其不意,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击杀武林高手!
不过用一次,也就废了。
如今我还在研究,怎样使其完美。
师姐心善,想送便送吧,回头我为你做个更好的!”
陆悠月当即露出笑容,抬手摸上姬珣的头:“谁说师弟不是个心地温柔,会体恤人的好孩子呢?”
姬珣红了脸:“师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垂下的眼眸里,却是阴云涌动,无人看见。
……
西慈胡同这边。
穆夏每日过来送奶,但孩子太小,对牛乳需求量大。
为了保证调配出来的牛乳新鲜,穆夏通常一日要来回好几趟。
容心羽又是一直上课,也少遇见她问情况。
下午到的时候,正巧碰上新挑的乳娘过来。
便顺便帮忙诊了脉,确定身体健康。
再看宋青阙,脸上也有了一些肉,眉眼间少了郁气,只有初为人母的温柔。
容心羽为宋青阙把完脉道:“你如今身体尚可,想自己母乳也不是不可。
但你之前没有养好,还是当以自己身子为重。”
说的是宋青阙奶水一直不多,却想自己母乳。
胡嬷嬷忙在一旁道:“这一口奶水一口心血,夫人,你可千万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只有您养好了,才有精力教养小公子长大。
奶水小公子不缺,您的关爱却是无可替代的。”
宋青阙听胡嬷嬷这样说,有些迟疑了。
道理胡嬷嬷说了,容心羽也没有多补充,便走到摇篮边上逗弄孩子。
几日不见,孩子胖了有一圈。
肉肉粉粉的,吐着泡泡,咧嘴直对容心羽笑。
容心羽对人类幼崽本无特别喜爱,看见这孩子的笑容却是格外多了几分心软。
细细查看一番道:“孩子挺好的,肚脐带你们护理的也很干净,要继续注意。
每日避着面,出去晒会儿太阳。”
容心羽的吩咐,宋青阙主仆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而且如今府里多了人手,做什么都很方便。
“郡主,郡主!”几人正说着话,临冬激动的从外面进来。
也知道屋里有个孩子,到门边声音就小了。
容心羽就见她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激动的情绪根本压不住。
便往外走了几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巷子里看见热闹了?”
临冬咧着笑道:“还是郡主您最了解奴婢!”
继而凑到容心羽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型修罗场,就在巷子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容心羽挑眉看她:“是熟人的吗?”
临冬笑得意味深长:“算是老熟人了,就是你今天才提及的舒大人,他们家。”
一番挤眉弄眼:郡主您懂的!
容心羽来了兴趣:“走,去看看……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跟宋青阙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宋青阙与胡嬷嬷虽然好奇,但都不是好意思的人。
也就提了句醒:“阿羽,你注意着点,别被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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