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鎏陵道:“西南岭几千里山脉绵延,少有人真正走完过。
若是有流寇有心藏在此地作乱,届时与南业国里应外合。
江州、乌州,乃至半个江南都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而本官此前上山查探几日,目前只知道遁走的流寇当有十人……”
流寇死的加跑的,统共一百三十人,而被迫落草为寇的百姓却有一百五十多人!
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任由朝廷公信力坍塌,民心溃散,那恐怕将是上千人,上万人的大起义……大夏山河必将动荡!
舒靖廷唇瓣动了动,一时缄默,神色却越发凝重。
之前顾鎏陵来去匆忙,他们忙着安抚灾民,都未来得及问乌州知府之事。
今天好不容易一问,他却轻描淡:乌州知府不肯配合,便杀了。
流寇不肯接受招安,自当杀一儆百!
这是一句不带劝说的啊?!
他之前只觉顾鎏陵敷衍至极,分明是趁着他们灾民还未安抚好,分身乏术,便先去帮太子湮灭了罪证。
如今听了他的分析,对此再说不出质疑的话!
或许都心照不宣太子该死,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死!
如今事情还没爆出来,先杀一个乌州知府平民怨,再杀流寇震慑。
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压下去,才好从长计议。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或是建议?”顾鎏陵打破沉默问道。
屋内几人都下意识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他们还能有何建议?
还是白大人说:“还是顾大人考虑周全,我等……无甚好说的。”
顾鎏陵道:“那本官可以稍作休息了?”
容心羽第一个起身,其他人哪里有异议?
容心羽刚想走,突然想起来。
又回眸撞进顾鎏陵的眸子:“你的东西还在我的营帐里……”
之前说是要把东西搬去舒靖廷那里,后来顾鎏陵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营地里也没有人想起来这茬,临冬把她的东西拿到营帐安置的时候,她便让暂时将顾鎏陵的东西收拾好,继续放她那边了。
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不占地方。
也担心有什么私人东西,不方便动。
容心羽说着看了一眼舒靖廷,想着二人之间如今还有点剑气未散,共处一室的话,会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武力值不对等……
“顾大人不嫌弃的话,要不,将东西搬我那边?”白大人试探性的询问。
顾鎏陵垂眸看向容心羽,淡声道:“随意,我浅眠半日便走。”
容心羽诧异:“你还要出去吗?而且这么急,才睡半日,够吗?”
就算知道年轻身体素质好,但是铁打的身体也得维护啊,三天三夜未曾入眠,肯定是不行的!
顾鎏陵看见容心羽眼底的不赞同,唇瓣微弯:“以前在盛京自是不会这般,如今是时局使然,不得不奔波。
跑了那几个流寇,我终究不放心,还得进山林子里探探。”
江州那边的边防也得去督促一二,以防南业突袭,但是这个就不必当众提了。
一群人沉默,对于顾鎏陵这份专注辛辞都无话可说。
哪怕有心,也未必有这能耐为他分担多少。
林淮释倒是想去,刚张嘴,顾鎏陵就转头对他道:“营地这边还劳林千户多上心,这几千人的营地安危重任,便暂且辛苦你一人了。”
林淮释还能说什么?
论官位,顾鎏陵比他高。
论武功,顾鎏陵是他们那一届的武状元。
论智谋,顾鎏陵这些事情做的,没有人能挑出错误来。
林淮释拱手朝顾鎏陵道:“卑职遵命!”
“另外,乌州城的事情,白大人、舒大人得空的话,可以去走一趟,多收集一下相关罪证。”顾鎏陵又说。
白大人鹌鹑卑微,无有不应的。
舒靖廷眸光沉沉,他还能拒绝不成?
他与白大人两个被保护的,还得致力于灾区重建,查办贪官又本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不可能跟着顾鎏陵去钻林子追什么流寇的,去了也是拖后腿!
明明白大人是这次的主办钦差,但是顾鎏陵的官阶又是最高的。
哪怕顾鎏陵是武官,其分配处事能力,别人也没有可以置喙的。
还能为了主次跟他吵,让他把话收回去,给白大人来说?
“下官知道该怎么办!”舒靖廷丢下一句,抬步就走出营帐。
林淮释看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白大人左右看看:“这……顾大人办事能力卓越,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容心羽不禁高看了白大人一眼,她可真没有看出来,刚才几个男人有一个愉快的!
“嗯!”顾鎏陵淡淡应了声。
容心羽见这情况,知道顾鎏陵肯定是要出去了。
对于此人处理公务的态度,心底是真佩服!
迟疑了一下道:“那不如,顾大人直接去原来的营帐梳洗,暂且将就休息片刻吧?
搬来搬去的,也耽误时间。
我等会不在营帐,还得去山里带孩子和妇孺们转转,认认简单的药草什么的。
我估计,城里药材也是紧张,能够利用的人力当利用起来才好。”
顾鎏陵眸光深邃的看着容心羽说完,在容心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轻声道:“好!”
白大人在一旁站着,就觉得自己有点亮。
对此,觉得似乎不大妥当,毕竟没有成婚呢。
可是,事急从权,好像也没有太过分吧……毕竟安置营没有建好之前,男男女女的可都是露天挤一块的。
她俩未婚夫妻,如今就是错开用一个营帐而已!
“那下官这就让人将热水送去郡主的营帐!”白大人直接借口溜走。
容心羽这时不免又问顾鎏陵:“真就这么急吗?
听了你之前言的话,我这几日也想了很多。
你说的什么前世梦,竟然那般应实。
这次,是否是因为预见了什么危机,才会如此着急?”
顾鎏陵看着她道:“未曾遇见什么,只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若是不做点什么,我寝食难安。”
容心羽微愣,觉得此时顾鎏陵的眸光有点奇怪。
“那你当注意安全!”容心羽想了想,也只能干巴的说。
这时,外面有人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容心羽便借口走了。
顾鎏陵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唇瓣微翘。
随后才往之前自己的,如今容心羽的营帐走去。
让青延在营帐外把手,顾鎏陵自己进了营帐内。
营帐内,稍微变了模样。
原来只有一张桌子和床铺,还有他带来的箱笼。
如今地面被铺了垫子,进门是矮几,上面还有未曾来得及收拾的笔墨纸砚。
背靠着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可以冒着热气的浴桶,以及离的不远的床铺。
自己的箱笼与容心羽的一道,被归置在床尾。
他原来的铺盖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箱笼上,盖着防尘薄布。
顾鎏陵眸光柔和的扫了一眼,便宽衣解带,入了浴桶。
温热的水流一浸泡,紧绷了几日的神经也因此舒缓松懈下来。
不禁就思考起容心羽的问题,关于前世的梦,是否有危险预知?
他说没有!
的确是没有,梦也全都是有她的梦。
就算梦里有困难险阻,也都被弱化了存在,醒来记得的都不多。
顾鎏陵不禁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整个人靠在浴桶里。
他原来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或许到了年龄做绮梦就做吧,为何有些事情感觉越来越不受控制?
不能控制就顺其自然吧,但怎么就全是……
顾鎏陵喟叹一声,轻阖了眸子。
……
容心羽去造饭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张罗了几样吃食便来找顾鎏陵。
看见青延拿了顾鎏陵的衣裳离开,而营地外流了水,估计顾鎏陵已经沐浴过了。
青延一看见容心羽便客气的道:“郡主,您过来了啊,主子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即可。
我去给主子将这身衣裳给搓了。”
容心羽诧异:“你不也睡会儿吗?这等小事找营地里的人帮忙便是!”
临冬撸起袖子,上前一步:“我来帮你吧!”
青延连忙摇头,并且护住衣裳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不用,多谢临冬姑娘,但就不劳烦了。
我们主子不喜欢陌生人、尤其是女子挨他的私人物件。”
临冬:……
好吧!
青延又笑着说:“小的不困,此前主子自己一个人摸进的贼窝探底,因为险象环生,才没有机会睡。
我们一行人在外面放风,都轮流睡过的。”
说着就抱着衣裳离开了。
一个人打的先锋?
容心羽愣了下,随后让临冬等着,自己直接掀帘往里走。
却没有看见顾鎏陵在外面,当他在里面休息。
“睡了吗?我给你拿了一些吃食过来,你用一些再睡吧。”
没有人回应。
容心羽侧眸朝屏风那边看去,隐约可见人躺在后面。
“顾大人?你睡着了吗?”
容心羽觉得自己应该不要多管闲事,到这,东西搁下就行了。
但想他眨眼的功夫就睡了过去,这得多累?
想来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吃上一口热食。
这样子,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吧。
迟疑了一下,容心羽往里走了两步,歪着身子朝里张望了一眼。
就看见屏风后,自己的香榻上……对哦,这里严格来论,现在是自己的房间,只是借给他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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