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嬛公主松了口气。
但见太后眉眼阴沉下来,不解的问:“老祖宗,您不高兴吗?”
太后道:“林贵妃伤重,其实也未必就要死,只是死了会更有说服力。
皇帝这算是给那个他最偏爱的心尖肉交代,是为了安抚他!”
青嬛眸光微动:“您是说父皇故意不救……是为了安抚大皇兄?”
太后看向她:“这件事暂且不提,你也不小了,如今林淮意没了,你这婚事还得重新考虑。”
青嬛立即羞涩的垂了眼:“但凭皇祖母做主。”
太后想了想:“你觉得大理寺正卿家的嫡子袁宴清如何?”
青嬛长期与太后深居深宫,就连宫宴都很少参加,根本不知道袁宴清长什么模样。
但听“大理寺正卿”,就知道这婚事是有目的的。
如今宁王的案子便是内廷司与大理寺在联审。
青嬛垂着头,一副全然顺从乖顺的模样。
一旁的翟嬷嬷立即笑道:“袁公子是个好的,虽然如今还未曾入仕,但早有四大才子的美名。”
顿了下又说:“不过,奴婢听闻,淑妃娘娘也有意替四公主重新物色一位驸马。”
青嬛没有开口,看向太后。
太后一声冷哼:“哀家还没死,真当她那点心思无人看透?
熬死了锋芒最利的那一个,她还躲在背后,没被揪出来,当真是好本事。
不过没有儿子,终究是白费!”
看向青嬛道:“你且放心,你是哀家看着长大,自是要将好的留给你。
还有一个月便过年了,今年的除夕宴你也出去见见人。”
“是!
……
这日的宫宴一直办到下午。
最后,只西辽与南业国的使臣团被留下,其他人都被客气的请回行宫。
虽说北西泽侥幸活命,能够指认林淮意,却因为凤锦荣被假信骗了在先,所以北西泽拿出的凤锦源的信也不能完全作证。
加上林贵妃死于林淮意之手,凤锦源的嫌疑更是排除了八成。
因得“林淮意”身上那块疑似西辽勇士刺青的疤痕,南业与西辽使臣在内廷司吵的不可开交。
更惊奇的是,尸体不久后发生变化,仵作在他脸上撕下了一层面皮。
那个“林淮意”居然是冒充的!
事情陷入悬疑僵局,甚至不能再说林淮意是凶手。
一时间,两大难题摆在眼前:林淮意去了哪里?假扮林淮意的人是谁?
宫宴虽然散了,但是一条谣言却是在其后喧嚣尘上——
西辽有意挑起大夏与南业的战火,于是冒充宁王及其部下林淮意,刺杀了南业七皇子,以及林贵妃!
因为林贵妃死的突然,凤锦源的罪名无法定,夏帝允他去为林贵妃守灵。
凤锦源跪在灵前,双眼血红,神色凝滞。
不过半日的功夫,整个人便憔悴的不行。
林贵妃生前的大宫女秀莹跪在一旁,流着泪压低声音道:“王爷,贵妃娘娘此前有遗言。”
凤锦源身子一震,但是神色未变。
秀莹看了他一眼:“娘娘让您无论如何要隐忍下来,如今再如何也没有皇陵那几年苦。
让您如今只一心做个听话的孝子,好好孝敬陛下即可。”
凤锦源握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秀莹知道,宁王这是听进去了。
“林淮意呢?”凤锦源问道。
秀莹道:“合适时候会送他出宫,晚些时候,您还得抽空见一见西辽烈殿下。
这一次,是他帮了咱们。”
哥舒烈?凤锦源眸光沉沉。
……
南业与西辽自内廷司吵完架,就被送回北行宫。
在北行宫大门口又吵了一架,才各奔东西回了各自住处。
待只剩下自己人,图索皱眉问道:烈殿下,你为何要冒险帮大夏宁王?
明明咱们没有做过,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怕是这国都不好回。”
哥舒烈张扬的坐在椅子里,心情很好的样子:“谁说有一样的刺青,就一定是咱们西辽人?
何况,那刺青还不清晰。
如今他们南疆的问题还悬着,南业也还没给个清楚交代。
事发大夏,只要没有切实证据,大夏最好就是和稀泥,不敢与咱们直接撕破脸!”
“你就不怕他们与南业沆瀣一气,一同对抗咱们?
大夏南疆问题没有解决,若是南业非得要一个交代,一定是选择将锅甩给咱们。
而不想南业有可能与南疆联合对付大夏!”
哥舒烈却笑道:“南业与咱们之间隔着大夏,除非他们敢让南业大军借道中原腹地!”
借道中原腹地?
图索一顿,无法反驳。
那大夏大概是疯了,才会答应。
这么说起来,南业与他们其实井水犯不着河水。
“臣还是不懂你为何要蹚这浑水?”图索道。
“你别忘了,咱们来大夏是做什么的,至今咱们的目的还未达成。”哥舒烈提醒。
图索一怔,目的?
那不就是粮种与粮食吗!
但是因为假太子倒台,他们赔了银子不说,哥舒烈还伤了一场身子,到现在身子骨也不得劲。
随即图索惊讶:“他们能答应给?”
哥舒烈大概说了自己参透的一些事情,而后说给了图索听。
图索听完震惊了:“这么说,宁王真的要杀北西泽掀起战事?
兜不住了,那大夏的贵妃才自杀自救?!
那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为了林家九族与宁王自己,必须得给咱们这个粮食!”
哥舒烈勾唇一笑:“宁王未必是想开战,很明显是为了铲除异己。
但凡他有一个兄弟落实罪名,把人推出去便是,未必能打得起来。
不过,他们内斗,咱们得力。
为了粮食,怎么也得好好为宁王多尽心力。”
图索却还是有些担心:“咱们还是得谨慎一些。
宁王这种为了私利连国家大义都不顾的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底线道义可言。”
哥舒烈没有否认。
二人心照不宣,凤锦源这种人,能够合作利用,却不能深交。
……
外面风云涌动,凤鎏陵与容心羽回到府里,却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凤鎏陵便又进宫去了。
容心羽起来梳洗过,一番晨练,准备去书房看看有没有新递过来的资料。
就听说,凤锦荣带着陈家两姐妹跪在府门前负荆请罪。
“奴婢去把他们撵走。”临冬柳眉几乎竖起。
容心羽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临冬很是诧异。
容心羽道:“一次性说清楚吧,免得以后纠缠不休。”
临冬觉得是这个道理,赶紧去传话。
容心羽步履优雅从容的迈进正厅的时候,凤锦荣与陈心宝姐妹二人已经在了。
容心羽一身正红金丝绣百鸟的交领滚白绒边的外衫,肩挽轻纱,头上金色的雀鸟垂朱玉步摇晃眼。
她瓷白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嫁人之后仪态更盛从前,端的是风华绝丽,高贵在上。
一时看得几人晃了眼。
尤其是陈家姐妹二人,神思不由得恍惚。
也就是一年不到吧,容心羽好像变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变。
变的是那份气度,没有变的是她越走越高的地位。
哪怕曾经不肯承认,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容心羽是她们生来就仰望的存在。
不管她们怎么算计,蝼蚁之力而已,根本拽不落本该翱翔天际的凤凰!
凤锦荣率先回神,激动的冲上前:“羽……”
刚喊出一个字,就对上容心羽警告的眼神。
临冬挡在容心羽面前,呵斥道:“放肆,后退!”
凤锦荣一噎,捂着还没完全消肿的脸颊,忌惮的后退几步,让出了路。
不忘道:“大皇嫂,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容心羽看了眼凤锦荣,就见他背负荆棘,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还真有点负荆请罪的模样。
而陈家姐妹二人,陈心珞低垂着眉眼,陈心宝含着泪,一脸愧疚。
容心羽没有急着说什么,慢步走到主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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