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贤愣了一下。
之前魏仲贤是与夏侯非商量着给盐引的事情,却没有提到给钱!
因为那盐引本就是魏仲贤的,他的计划是在绿绮阁从夏侯非那里拿了盐引,高调得宣布一下,然后走人,等着在场的商盐秘密来接触自己,看看能卖多少,或是现场再买几引。
却没想到夏侯非突然跟他要起了银子来。
魏仲贤有些失措,而楼上的刘永铭与叶长青看着这样的场面直发笑。
夏侯非另一只手搭上了魏仲贤肩头,那虎爪一用力,魏仲贤只觉得肩头吃痛全身无力,就这么被夏侯非硬生生得又按回到了座位上了。
夏侯非说道:“魏老弟,你我都是敞亮人!可不兴做这等昧良心的事来!”
“我……”魏仲贤有些无语。
夏侯非将魏仲贤往自己身上一拉,让魏仲贤的耳朵靠近了自己的嘴边,说道:“魏老弟!你不出银子,如何能算是交易呢?”
魏仲贤终于发现自己计划中的纰漏,苦着脸却不敢应道。
夏侯非一把将魏仲贤手中的盐引又夺了回来:“我知道你的账房就在门外!他身上应该有银子!你让他拿两万两银子来,我将这五千引给你!若是你不给钱,休想要走一张!”
正此时,一名盐商突然说道:“夏侯掌柜!是我!我在青衿堂下过棋,我们见过的!卖我一百引!四两,不与你还价!”
那盐商话一说完,魏仲贤的大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担心夏侯非真会将自己的盐引给卖了!
魏仲贤正当紧张之时,却听得有个盐商大声叫道:“给我一千引!四两一!”
“四两二!五千引都给我!谁都别与我争!”
夏侯非此时却是大笑了起来,他冲着在场的众位盐商拱手说道:“众位!众位!你们也别出价,更别乱!我夏侯非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连字就是这几年现学的!但我讲一个信字!即是与魏老弟说好了在此以一引四两为交易,那我就得卖给他!除非他说他不要了,我才能让给众位!你们现在出的价再高,我也不会卖出一份去的!”
众盐商听得夏侯非的话,对夏侯非的信义是拜服得五体投地。
但那魏仲贤可以就发懵了,他没想过要花银子从夏侯非手上买自己的盐引。
魏仲贤说道:“那……那……夏侯老兄!不是!侯爷!侯爷!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去雅间,我们去雅间说!”
“不!”夏侯非高声得说道:“雅间里没人!万一你拿茶碗茶壶打破自己的头,硬说我手上的盐引是你的,是我要抢你的盐引,那可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你!”魏仲贤的眼睛都瞪大了两倍。
“地痞!无赖!恶霸!”
夏侯非笑道:“我本就是罪犯!青衿堂开盘口堵棋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知道我夏侯非是给六爷看场子的恶霸呀!你骂我,我不生气!因为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夏侯非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是地痞恶霸还将盐引交给我让我演这一场戏,这不是自找倒霉么。
夏侯非接着说道:“我就问你,你给不给银子?你说句不给,我就得应别人了!他们可都出来四两二了!”
夏侯非一边说一边高举着手,用手势比划着自己手口中所手的数字。
魏仲贤咬着牙,像是骂夏侯非十八代祖宗那样,说道:“我给!我给!”
夏侯非笑道:“这就对了嘛!四两不算贵了!将来盐引还得涨到天上去呢!”
魏仲贤此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两万两的银票。
那两万两银票是罗仁轨刚给他不久的,他在身上还没捂热呢,却又拿了出来。
夏侯非从魏仲贤手上抢过那两万两银票,将手中的盐引塞还给了魏仲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做生意!我们两清了!”
魏仲贤两眼一瞪,急道:“夏侯非!我……我……”
没等魏仲贤将话说完,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也按在了魏仲贤的肩膀上!
夏侯非站在魏仲贤的前面,那只大手自然就不是夏侯非的手。
魏仲贤也不看后面来人,生气地甩了甩身子。
背后之人的握力十足,哪里能被魏仲贤甩开。
魏仲贤只得伸手去将那只大手移开。
正当魏仲贤要移开那只手的时候,他向后看了一眼。
只见得一名捕头立在魏仲贤的身后。
那捕头后面还跟着两名跟班衙役,一个拿着镣铐铁链,一个抱着木枷。
魏仲贤一愣神,那捕头问道:“你是不是魏仲贤?”
“是、是呀!二位差爷……”魏仲贤心中只觉得今日要出大事,还没等他了解出什么事情了,那脸上就已显出了惊恐的神情来。
“你的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犯、犯事?我犯什么事了?我……”
捕头笑道:“行商罗仁轨把你告了!你自己应该知道犯的是什么事!看你这穿着打扮,也算是有点身份,自己走吧!就别让我为难,给你带枷上靠了!”
“我,我,不是……”
魏仲贤正想辩解些什么,那些原本围着的盐商们纷纷避让开去。
魏仲贤正当要挣扎,捕头上前一把就将魏仲贤给控制住,身后的衙役没几下就将镣铐给魏仲贤戴上了。
捕头冷笑道:“都说了,别找麻烦!想逃?门都没有!别抱怨给你上靠,是你自己不老实!走吧!”
在一声喧闹声中,魏仲贤被捕头连拉硬拽得带走了。
二楼回廊上的刘永铭与叶长青却是笑呵呵得对视了一眼。
叶长青笑问道:“六爷,魏仲贤今日摔的跟头可不轻呀!”
“那是他自找的,他若是不出今天这一馊主意,也许还有得救!他既然出了,我们看出破绽来了,那也就别怪我们趁火打劫了!”
“那下一步……”
刘永铭得意地笑道:“呵呵。不着急约李且见面。刚刚那些盐引不是还给魏仲贤了么?他手上还有两万引呢!等明天罗掌柜把这两万引拿到手来再说吧!”
叶长青问道::“夏侯掌柜说,魏仲贤自言其手上只有一万两千引!”
“他骗鬼呢!”
“嗯?”
刘永铭笑道:“他往少了报是为了让别人相信外面还有盐引可以出售,那么他不就可以再接着对外宣称自己还在收购了么?反正都买不到了,不如他再把价往上提一提!等涨到四两五、甚至五两的时候,他再沽货,那可不少赚钱呀!”
“原来如此!”
刘永铭接着解释道:“他跟杨掌柜是借了四万两银子,但他是在朝廷公布盐引代酬之前就开始收了。当时盐引价不过一两左右,你觉得他能花掉多少银子?而且他自己就没有余财了?他自己筹个五千两总是有的吧?毕竟他的织坊一个月也能赚个一千两呢。没有这份底气,他敢跟杨掌柜借那一分五的利?怕是长安城的盐引都被他收得差不多了!”
“他手上一定有两万引?”
“一定有!要不我们打赌?”
“那算了!小生不好赌。”
“是怕输吧?”
刘永铭与叶长青调侃了起来。
…………………
刘永铭这阵子只在皇子里所里住过一天,就是释尘烟被丰不收打伤的那一天夜里。
而刘永铭在教坊司也只不过是呆了三个晚上而已。
剩下的时间他几乎都是睡在珏瑶姑娘的房间里的。
珏瑶姑娘在禁军那里关着,还没有被放出来。
于沧楚对刘永铭做过保证,所以现在刘永铭也不担心她的安全。
只是刘永铭在睡觉时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所以睡得也不算是踏实。
天蒙蒙亮之时刘永铭其实就已醒了,但他却没急着起床洗漱,而是掀开幔帐,侧着身子躺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刘永铭之前对释尘烟、宫玥璃说的话并不是虚言,他是真的很喜欢看书。
做为一个文科生,对古籍善本的热爱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特别是那些在历史流传中迭失的书籍,现在终于有机会目赌真容,他当然会细心得去看了。
记忆力最好的年龄段是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那几年的时间他一点也没有浪费。
现在他已经过了这个年龄段,所以晨读对他来说无比的珍贵。
因为三十岁以后,记忆力会减退,思维也会固化。
而且刘永铭还得在红杏楼里等罗仁轨那一边的的消息。
时间快进到午前,叶长青直接推门闯进了房间里。
刘永铭看着叶长青着急的样子笑道:“叶先生,下一次记得敲门!爷我也是个正常男人,虽然没碰过瑶儿,但多少也得释放一下不是么?也许爷我在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叶长青尴尬得笑了一声说道:“突兀、突兀了!六爷恕罪!”
“行了行了!假客套什么呀!说吧,罗掌柜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叶长青走到床边,对刘永铭笑道:“昨日罗掌柜去了知府衙门告魏仲贤诈骗钱财,而后衙役就将魏仲贤缉捕到案,那崔素……哦,就是山隹高,当堂就开始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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