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司马义听了方孝夫的话,开始环视起了四周。
在看了一圈之后,司马义才问道:“不会在朝班房里吧?”
方孝夫言道:“本堂刚从朝班房出来!他即不在里头也不在这里。就是没来!你看那!工部那两位看样子也因为袁魁没来而着急呢。”
“那?”
“那里!看到工部崔显与那个外戚了么?”
司马义听得方孝夫的话连忙向着另一边看了过去。
在宣政殿的另一边,工部侍郎崔显与卫科真的就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五爷党,一个是四爷党。
原本他们是不应该凑在一起的,可现在他们却是说起了话来。
卫科对崔显问道:“崔侍郎,这袁部堂到底哪去了?”
崔显轻笑道:“不知道。想来是皇上让他办什么大事去了吧。我也有两日没见着他了。”
“没他批文,工部里的好一些事情没办法弄呀!”
崔显笑道:“卫侍郎,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你与我聊天,为就是想打探一下户部拨下来的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么?”
“你如何这般看我!”卫科有些不爽。
崔显言道:“别说是你了,我都没见着那笔银子!户部是有传闻传出,还说正在清点银子。我更是听说这还是皇上亲自给拟的旨意。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会拨下来呢?就算是拨下来了,那也是河道的银子,与我们是真没关系。”
河道虽属工部,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属于”,并不能完全辖管得到。
就好像交通部与铁路局的关系一样。
工部其实并不能直接去指挥一些河道的具体事务。
但是工部的大员开个会骂骂河道的工程进度太慢什么的还是能做得到的。
崔显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即是与我们无干系,那就随他户部怎么折腾吧。”
卫科不耐烦地说:“有那三十万两银子下来,我怎么说都能周转一下吧?织造那一边真是有点撑不住了!哪天工部的这堵墙要是倒了,我们都得遭殃!”
崔显笑道:“您在宫里有卫淑妃撑着,您能遭什么殃。也不怕与卫侍郎你说,我辞呈都写好了。哪一天皇上要是把你调走,就说明工部要塌,那我就连夜递送辞呈走人。我是齐国人,在长安没那么大的家业!就算是杀头也杀不了几个人去。”
“你!”卫科急道:“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我也没想与你吵架呀!卫侍郎,您是真不懂假不懂呀?那三十两银子要是到了工部,皇上那里又有圣旨,工部这里敢不给他河道么?但是,没有袁部堂的批文,那三十万两银子可真没办法递到河道去!”
卫科问道:“崔侍郎的意思是……”
崔显笑道:“还能什么意思呀,躲了呗!那三十万两先让你周转周转,然后慢慢地再往河道上面拨。这事袁部堂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上一次他就甩了工部的活不干,去荷恩寺念了半个月的经。这事你该知道呀。”
卫科听得点起了头来。
卫科不是听不懂,也不是弄不明白这事。
他是担心袁魁没能把那笔银子给截下来,所以才用反话问崔显。
崔显戏虐地问:“卫侍郎,你猜这一次太子党那里会如何弹劾袁部堂?”
卫科轻笑一声:“无非就是那些套话罢了。工部的情况皇上最是清楚,他自是不会来为难我们工部的。我就是不明白,曹相明明是个人精,他明知弹劾不了,为何又要让太子党来弹劾呢?”
崔显笑道:“还能为什么?魏王面上与三爷党、五爷党交好,那只是因为太子党势大,需要大家一起来帮忙对抗罢了。但实际上各怀鬼胎。工部里的事情也就只有五爷与四爷知道,魏王与三爷党哪里知道去?”
袁魁与崔显是五爷党,而卫科却是四爷党。
工部里的事情,这两家自是知道一些。
崔显接着说道:“但守在内阁的曹相知道呀!曹相定是想让大爷与三爷觉得扳倒五爷的机会来了,让他们参和进来,一起弹劾袁部堂甚至是弹劾五爷!”
卫科也笑道:“谁知道皇上门清,根本不会治工部任何人的罪。曹相那里其实也只是意思一下,并不会动真格去拼个你死我活。但皇上一定会对裹乱的大爷或三爷不满,哪一天皇上气极了,真就把大爷与三爷那什么了也说不定!”
“就是这么一回事!看卓侍中走过来了!”
“看来今日又不用上朝咯!”崔显这话也不知是在失望还是在庆幸。
他说完以后,突然对卫科问道:“咦?如何就卓侍中一个人?文总管呢?”
卫科一听,掩着嘴笑了起来。
崔显连忙问道:“卫侍郎,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卫淑妃是卫科的姐姐,卫科的确是能得到一些宫里的消息,所以崔显才会这么问。
崔显笑道:“被丁皇后给打了。”
“打了?为的什么事情?”
“说是与一个刚晋升待监的丁皇后的内待争抢一名宫女做对食。”
崔显一愣,说道:“有这事?”
“丁皇后去探望皇上,皇上不见,又出了这事,照皇后那脾气,不就全发到文总管的身上去了么?想来也是程天官授意的,看看皇上那里会有什么反应,趁机打探一下皇上的病情。”
“说的也是!”
正此时卓英已走到了宣政殿前。
他像文雄一样站在了宣政殿前的台阶之上。
此时的卓英有一些志得满满。
因为这活应该是内宫总管文雄做的,但现在却轮到他了。
对于卓英来说,他极为盼望有朝一日他来宣布上朝时不再只是代别人宣布,而是真的就由自己来宣布。
卓英清了清嗓门大声地叫道:“皇上口谕!”
众臣工连忙集合了起来,在宣政殿外跪了下来。
卓英看着那跪着一地的人,这才大声说道:“上谕。朕梦而起视,见一神人立于榻旁,自称有熊,居于轩辕,言之无祀。朕惊而起,方知昨日上巳,朕未清沐而礼。今日朕休沐一日,以敬上神。众臣工各回职守。”
三月三即是上巳节。
上巳节兴于魏晋,鼎盛于隋唐,但后来渐渐就没落了。
即使在现代的那条世界线里,宋朝人也已然不过上巳节了。
或者说,上巳节与寒食节早已经归并进了清明节里了。
就好像现在中秋与国庆一样。
在这个世界线里其实也差不多,清明节会放假,但寒食节、上巳节却不会。
虽然南方苗壮等族还有着过三月三的习俗,但中原这一边已然不过了。
也就是一些民间百姓会到庙里头给王母娘娘上上香什么的,因为这一天也是王母娘娘的神诞日。
所谓休沐,其实也只是一个休朝的借口而已,在场的朝臣们也都能听得出来。
众臣工一听又要休假,纷纷摇起了头来。
上一次文雄宣布休朝,许多人都围了上去询问。
这一次又宣布休朝,却已有大半人习惯了,纷纷向外退去。
但还是有少部份人向着卓英围了上去。
不管那些朝臣们对卓英怎么发问,卓英都当作没听见。
卓英环视了一下四周,叫道:“厉侍郎呢?谁看见户部的厉侍郎了?皇上正找呢!厉侍郎!厉侍郎!”
那厉舒才原本就不愿意参和别的事情里头,对于他来说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熬资历。
所以当他听到休朝的时候,他没有围上去,而是转身往外而走。
厉舒才人还没走远呢,户部尚书丁成儒便拉住了他。
“厉侍郎!”
“什么?丁部堂有事?”
丁成儒指了指宣政殿高台阶上的卓英说道:“卓侍中叫你呢,好像是皇上有事要宣招你。”
厉舒才呵呵一笑:“不可能。皇上要找也是找丁部堂您,找我做甚?就算是有事要吩咐我,那我回头不也得找部堂您商议么?”
丁成儒笑道:“厉侍郎最近变圆滑了。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皇上那里真有什么事情。”
厉舒才笑道:“丁部堂关心的不是皇上有没有事情、露不露面,您是想知道曹相这几日为何也不露面?我不是太子党,您让我办这事,有些说不过去吧?”
丁成儒笑道:“说什么党不党的,朝堂之上皆是同僚。而你我又都同在户部,有此机会还是看看得好呀。户部这边可得开始准备夏收了,皇上应了工部的三十万两银子几乎就把国库掏空了,现在就等着夏收上来……”
厉舒才呵呵一笑:“原本我不该参和进你们太子党的事情里。但即是事关户部,那我便去看看吧。皇上宣诏,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厉舒才正说完话,那卓英也看到了厉舒才。
他从台阶下来,走到了厉舒才的身边。
卓英清了清嗓子,而后言道:“上谕!”
厉侍郎一愣,问道:“卓侍中,可是皇上口谕?”
“上谕!”卓英念了一遍。
厉侍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一般情况下,皇帝就算是传口谕,都会有一份口谕黄册拿出来念给臣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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