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夫人的心里产生了一些疑惑,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说这一些。
狄相夫人接着又道:“我只是想与你说,你得罪我其实是没关系的,即使是吏部郎中的妻室,你得罪也就得罪了。一个郎中还不至于能只手遮天让你夫君升不了迁。可你不该去得罪这位老妇人呀!地上的祸不惹,你非得惹天上的?你知道他儿子是谁么你就敢骂人家老太婆?别说是你了,即使是我家老爷也得给他儿子几分面子!”
知县夫人转头打量了一下那老太婆,而后对狄相夫人问道:“她儿子是、是……”
“右都侯御史!右都御史不常设,管弹劾完人以后若不能自保便会被皇上调往别处。是专门管弹劾朝中大员用的!他现在拿着便宜行事的圣旨与皇上赏的宝剑正在洛阳府大开杀戒呢!”
“什、什么?”
“听我家老爷我,侯右都刚到洛阳的第一天,当场就杀了一名知县、七名管库及二十一名贪吏,还有大几十名抓起来等着问罪的呢!照你这做派,想来你夫君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你要真惹上这位老妇人的儿子,怕是最后你与你夫君都不能善终呀!”
“阿!”知县夫人被狄相夫人几句话吓得连连后退。
狄相夫人来到侯家老太身边,搀扶住了老人家,而后对一众排队的人问道:“先让这位老人家把病看了,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应了起来。
他们说没有,不仅是给狄相夫人面子,也是在给侯不平面子。
而且一个老人家优先看病,也不是什么特例了。
侯家老太连忙说道:“不好不好,可不敢有这等特权,要是让我儿子知道了,回来必然是要数落我的。上一次太子来我家,我没留意之下被他藏了五百两银子在酒罐子上,我儿子埋怨了好几天呢!”
也不知道这侯家老太是在真客气还是在炫耀,总之她就是这么给说出口了。
狄相夫人是一点也没在意,她笑着说道:“您放心,他不会的。他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是狄相夫人所行的特权,是我逼着您往前面先看病的。”
狄相夫人与厉夫人一人一边搀着侯家老太便走到了诊桌边坐下。
薛璇玑微微一笑,也坐了下来,给侯家老太把脉写方子。
狄相夫人则在一边陪着侯家老太说话。
她们说起了侯不平家中几乎一贫如洗,儿子在外面当官,自己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等等等等。
春杏园的篱笆外此时正站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看了在眼中。
但他却不是来看病的,因为他并没有排在队列之中。
他跨过篱笆,向着薛璇玑的诊桌走了过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道:“人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狄怀庸这老不正经即使背负叛徒的骂名,要用抢的也要将你抢到手了!就这为人处理,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有的见识了!”
男子的话说得极为难听,整个汉国也没有几个人敢骂狄怀庸是老不正经。
狄相夫人怒目向后看了一眼,神情却一下子便又沉稳了起来。
狄相夫人连忙压福道:“哟,原来是六爷!妾身给您道福了!”
来人即是刘永铭。
刘永铭笑着走上前来,说道:“行了行了,你我也是老熟人了,不必这般多礼。你孙子的满月酒还是在我那里办的呢!何家小姐,你也不是没见过本王,不必这般害羞,没有本王你的婚事还没关落呢。”
何家小姐低着头羞涩地也向刘永铭压起了福来。
曹氏却是瞪大了双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此时的她面对这一众有官身家眷,哪里还敢坐下。
刘永铭示意着曹氏坐下:“你也别客气,薛开山是在我王府里做事,但他平日里与我如同朋友一般,别那般拘谨,你看薛女医,她对本王就一点也不客套。”
薛璇玑对刘永铭还真就一点也不客气。
厉夫人以前是见过刘永铭,对刘永铭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行礼,她只是对狄相夫人惊讶地问道:“呀,你都有孙子了?”
狄相夫人笑答道:“其实不是我孙子,我家老爷之前有过一房妻室,我其实是续弦的。唉,这也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我是妾转妻,也是得位不正。前妻室曾生下过一子,今年已是二十四了,前年他生下过一胖大小子,我即称为孙子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生了没有?”
“不敢生,要是生下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下男孩,以后家里的事情也就多了。反正狄家有子嗣,我也就无所谓了。妇道人家不可有那么多的嫉妒心,把老爷的家室处理好即可,那场百月满还是六爷给帮着办的呢,办得极为风当呀,都说是我使了银子,其实这里头多亏六爷操持。”
刘永铭笑道:“只要有银子赚,本王自是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侯老夫人不必起来,你坐着!坐着!有几个月不见你了,身子如何弱了这许多了。”
“你是那个、那个……”
狄相夫人言道:“太子的同胞兄弟,宫里的六王爷。”
“呀呀呀,我说呢,能让太子一声声的叫着六弟,你还真是个王爷呀。不过……我家欠你的银子……”
刘永铭笑道:“这事你得问你儿子,不是本王要让他还钱,是他死了白咧的要还钱。我不拿他还与我发脾气,说是不能给他爹脸上抹黑!弄得我不收都不行!本王在外面也放有银贷,不还本王钱的人都没得好,想必你在长安城住了这些日子也听说过了。但你何时见我派人去你家催过债呀!”
侯家老太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
刘永铭接着道:“再者说了,那些银子全花在老百姓的身上了,我若真去强逼,皇上定是不饶我的!太子宽厚,对下面常有所赏,等什么时候有钱了,你们再还不迟。至于那些利钱,其实我也不缺那三瓜两枣的。不过……你如何来这里了?”
“听说这里的药便宜,有的时候还不收钱……”
刘永铭笑道:“唉,太子做事马虎了,当让太子派个御医到你家去才是。不过来这里也一样,薛女医是薛神医的女儿,薛神医以前也是御医,医术相承一样。”
刘永铭说道看向了厉夫人:“厉夫人,你身上的蛊毒解了吗?何小姑娘来拿安胎药呀?你如何自己就来了,还怀着身孕?裴家财大气粗如何也不派人去别的地方拿药?”
“我、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小心动了胎气。还是那句话,裴小子若是敢娶妾室,或是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尽管来找我,我来教训他!不过……这位是谁呀?”
刘永铭说着用手指一指那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弱弱地又向后退了退。
狄相夫人笑道:“说是蓝田知县的夫人!呵呵,七品的知县,好大的官威呀!”
“蓝田县?”刘永铭眉头一皱,对那知县夫人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来了一位新的县丞?”
“我、我不知道……”
刘永铭轻笑着对狄相夫人说:“夫人,回头把今天之事给狄相说一说。”
“六爷玩笑了,妾身不敢拿这等小事麻烦老爷,老爷虽是次辅,但每日也是万机无睱。且家眷在外惹出的事情,更不好与老爷说了。”
“不是。你不明白。京兆杜家给洛阳那里捐了不少银子,父皇下了恩典给了杜家的杜道一一个八品的蓝田县县丞做。原本是要给一个知县的,怪就怪这杜道一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没办法给。你呢把这事与狄相一说,狄相自会把此事告知父皇,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
刘永铭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了。
皇帝为了给杜家一个恩典,必定会让御史台拿今日之事去查那个蓝田县令。
不管结果如何,杜道一以县丞之职代理知县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再过一年左右,即有借口将杜道一升为县令了
那知县夫人听得刘永铭说要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她惊恐地发起了抖来。
刘永铭看到知县夫人的表现,笑着说:“放心吧,治不了他太大的罪,若是查出贪墨之事就按贪墨治罪,若是没查出来,顶多就只算一个治家不严,在家反醒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的。放心放心!”
刘永铭话一说完,那知县夫人却是转向向着外面跑了出去。
刘永铭哈哈乐了几声之后,看着桌面上的碗,说道:“如何还没吃饭?”
“要你多管什么闲事?你来做甚?”
“没什么事,就是来这里逛逛。”
“一个王爷,如何这般闲在?”
刘永铭笑道:“王爷就是拿猪养的,自是清闲得很。我来此……明说了吧,来找你爹的。”
“我爹?他没来过呀!也就是我哥来了几次。”
刘永铭皱着眉头说道:“我刚刚去了傅家大院,薛神医也没与傅奇川有联系,连你这里他也没来过?那他会去哪里了?你知道他的下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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