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壑有些无语。
他没有问陆采薇为什么之前没告诉他这件事。
她选择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伴随着闪电,陆采薇娇躯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想到这么些年她一直一个人生活,魔都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天气,陈知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怜惜。
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她一个是是如何独自度过的呢?
这也让陈知壑明白了她为什么看起来会孤僻。
倘使一个人经历过这么多无助, 大概也会对别人热情不起来。
只是,坐在椅子上,陈知壑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安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有些效果,看到陈知壑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陆采薇渐渐脸色好了很多。
“不知道这天气啥时候能好啊。”感叹着,陈知壑起了个话头,说说话应该也有效果。
陆采薇没有立刻接话,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陈知壑。
“过几天应该能回去吧,着急回去?”
陈知壑摇头,说:“那倒是没有,只是这次旅行接下来怕是只能浪费在酒店了。”
陆采薇人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浪费吗?”
似是回应,似是自言自语。
“没关系,其实哪里都是风景,出来玩,去哪里其实有时候不重要。”
本来陈知壑想接“和谁在一起才重要”,但是他憋了回去。
此时此地,这话有些暧昧了。
窗外雨声不见丝毫的停歇,陈知壑在想今晚怎么度过。
陆采薇突然轻声道:“我好多了,早点休息吧。”
陈知壑问:“确定吗?”
陆采薇点了点头。
迟疑了一下,陈知壑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了看陆采薇。
“晚安。”挥了挥手, 陆采薇说道。
陈知壑点了点头,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采薇比了个OK的手势。
听到关门的声音,陆采薇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醒来,雨还在下。
陈知壑洗漱完,给陆采薇打了个电话。
然后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
回来时,在陈知壑的门口,陆采薇顿了一下,说:“下雨的时候,你一般会干嘛?”
陈知壑说:“睡觉吧,下雨天比较适合睡觉。可惜没带书过来,不过好在手机上能看,也不算太无聊。”
陆采薇说:“我带了两本书,要不要分你一本?”
陈知壑有些诧异,出来玩谁还带书啊,“真的吗,那我去瞧瞧。”
跟着陆采薇走进她的房间,陈知壑看到她床头放着两本书。
陆采薇走过去拿起书,递给陈知壑,“喜欢哪一本, 你自己挑吧。”
陈知壑接过一看, 一本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一本是《我的包着红头巾的小白杨》。
两本书都看起来有些年头。
前一本书很有名,后面一本嘛,没听说过。
把《霍乱时期的爱情》还给陆采薇,陈知壑选择了没听说过的那本。
“你知道这么本书?”对于陈知壑的选择,陆采薇多少有些意外,诧异道。
陈知壑摇头,笑道:“没听说过,所以好奇。”
陆采薇点头,说:“你不知道也正常,作者在国内不算出名,是前苏联的作家艾特玛托夫,吉尔吉斯斯坦人。”
想了想,她又说:“这本书,其实我也没看过,是我从书架上随便拿的。”
陈知壑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书,说:“看来我和它有缘啊,就它了。”
“好。”
拿着书,陈知壑回到了自己房间。
没有第一时间翻开书,陈知壑开门去阳台看了看,雨势小了点,但是风大。
关上门,泡了一杯茶,靠在床头,陈知壑拿起了书。
书一页一页的翻动,陈知壑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
书里有两篇故事,《我的包着红头巾的小白杨》《第一位老师》,算是中短篇,所以陈知壑不知不觉便看完了第一篇。
怎么说呢,作者的风格确实很特别,乍一看,有点像琼瑶一样俗气,细品又几分雅致。一开始可能会觉得粗糙,可是笔一转,又十分的细腻,豪放里夹杂着忧伤。
反正在陈知壑看来,有一种矛盾的美感在里面。
故事并不复杂,一个车队的司机,偶遇一个将要订婚和结婚的姑娘,疯狂地爱上了她,而她居然也爱上了他,一冲动就顾不上爹娘的痛骂和怨恨,偷偷跟他跑掉,一起过日子,很快就生了个儿子。
然后这个司机因为年轻的热情而好表现自己而犯下点儿工作上的错误,可是他的自尊心,既不容许别人指责自己,也狭隘到不让自己走出羞愧,阴差阳错,又跟以前爱他的一个女调度好上了,小白杨伤心之下,抱着儿子走了。
司机跟调度一起过了些日子,觉得彼此更适合做朋友,就和平分手。忽然他发现,他还是爱、一直爱着他的小白杨,回来找她,可是她已经嫁作人妻。
读起来像是一个悲剧,但是陈知壑却一点都不觉得悲伤。虽然故事的基调是悲伤的,但这悲伤更加明亮,像是摔碎的水晶。
不知怎么的,陈知壑有些看不下去第二篇了。
他有些心烦意燥。
人最怕的就是旧事重提,尤其是不愿被自己想起来的事。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忘了,某个特殊的时刻又沉渣泛起。
虽然是别人的故事,甚至和自己身上的事有很大的出入,可陈知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
他的心,乱了。
撇去日常琐碎的浮末,人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可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又苦又涩。
陈知壑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蒙头睡觉。
挣扎很久才睡着,迷迷糊糊中,陈知壑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吃饭?”
“好。”
睡了一觉,陈知壑感觉好了一些。
看了看窗外,雨小了很多。
没一会儿,陈知壑就听到了敲门声。
看到开门的陈知壑,陆采薇皱了皱眉,“不舒服吗?”
如果陈知壑能看见自己,就会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好,眼睛里也有些许血丝。
摇了摇头,陈知壑勉强笑道:“可能是天气突然变了吧,有点不舒服。”
陆采薇嗯了一声,说:“先去吃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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