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刘据心下一动，脱口而出。
“汉人称呼大宛人的马为汗血宝马吗？”白康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是啊。”刘据摸了摸后脑勺，“据说大宛的马流出来的汗水如同血一般鲜艳，故而得了这个名称。”
“哈哈——”白康笑了笑，“不愧是大汉，语言文化博大精深。”
他抿了口酒，接着说道。
“不过，这大宛相较于乌孙和匈奴，离我们更远些，对它也不算太了解，只知道它位于现在的乌孙和大月氏之间，和我们隔了好几个国家。”
……
未央宫，夏。
“放肆！”武帝愤怒拍案，大声喊道，“大宛欺人太甚！竟然斩杀了我大汉派去的使臣！”
汉朝此前派使者携重金和一匹黄金铸成的金马，前往大宛求取他们的汗血宝马。
却因两边没谈拢，爆发了冲突，金马被扣了，使者也被杀了。
此消息一传回长安，举朝震动。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这大宛，摆明了要和大汉撕破脸皮。
“朕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和大汉作对的下场！”武帝的目光在群臣之间来回扫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臣愿为陛下领兵出征，给那些大宛人以教训。”李广利出列，毛遂自荐道。
此前他在太子回朝时，飘过了头，翻了大车，如今正想对天子好好表现自己。
“唔。”武帝看了眼李广利，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
台下的公孙贺见状，连忙站出来说道。
“陛下，此行出征大宛，经过西域诸国，路途遥远，臣认得路，愿领兵前往。”
也有其他大臣站出来举荐了赵破奴。
“赵将军如今坐镇西域，派他前往岂不是更合适？”
一时之间，众臣都为出征西域一事讨论得不可开交。
刘据站在台下，并没有出言。
他刚带兵从外回来，声名远扬，功震长安。
如果再进一步，只怕会让多疑的武帝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
历朝历代的皇帝和太子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关系。
李广利他是不会主动举荐的，而公孙贺和赵破奴摆明了是他阵营的人，主动承揽反而显得自己颇具野心。
更何况，大宛的作战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有优质的军马，适合在山区作战，又长期与乌孙、大月氏等部落往来，有丰富的军事经验。
历史上，西汉为了征讨大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中间当然也有主帅李广利军事能力欠缺的原因，但也侧面说明了大宛这个国家，不是无脑派兵就能轻易攻破的。
刘据在心里盘算着，同时也发现了一个疑点。
早年张骞出使大宛都没被宰，甚至还被热心的大宛王派了向导和翻译一路护送到康居。
而这次的使者，到底是做了什么操作，才会被大宛王斩杀？
名为没谈拢，说不定是武帝自己为了师出有名，派人挑起的借口。
在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带兵的人选吧。
因此刘据没有选择出声，而是静静观察着朝堂上的变化。
最终的任命权，当然还是在台上这位大汉天子手里。
“就派李广利去吧。”武帝没怎么犹豫，开口说道。“李广利——”
“臣在！”
“朕封你为贰师将军，率三万人马西行征讨大宛。”
“诺！”
李广利激动地跪地领命。
他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此前自己在朝堂上被公孙贺当众羞辱，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李将军若如此感兴趣，也有心为我大汉建立功勋，那倒不如也南下身毒，去走上那么一遭。”
这句话他还深深记在脑子里，音犹在耳。
你李将军虽然去不了身毒，但是西行大宛，也是大功一件！
他心里暗暗啐道，瞥了眼公孙贺，后者正脸色僵硬，讪讪地走回原位。
看来陛下这时候还需要我……
李广利起身时抬头看了眼武帝，对方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捉摸不透。
“此外，朕还要宣布个好消息。”武帝双手放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笑着说道。
台下众臣听到这话，竖起了耳朵。
“匈奴的左大都尉来信，有意归顺我大汉。”
“臣等恭喜陛下，此乃我大汉之幸！”
“公孙敖——”武帝看了眼对方，喊道。
“臣在！”公孙敖站了出来。
“朕命你带人在塞外的漠北草原，修筑受降城，迎接匈奴左大都尉的到来。”
“诺！”
武帝满意地捋了捋衣袖，继续说道。
“待这受降城修建好后，朕便会派人深入匈奴，与左大都尉里应外合，至于这人选……”
刘据闻言一惊。
这一年的西征大宛和接应匈奴降将，可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先别说西征大宛的代价有多么惨重，更坑的还是这个匈奴左大都尉来降一事。
投降倒是真的投降，但是不知为何在匈奴内部走漏了风声。
这匈奴单于一听手下将领不光要杀了自己，还要投降汉朝，雷霆大怒，早早做了准备，发兵八万人马把汉军包了饺子。
可怜深入匈奴腹地的赵破奴，原本兴冲冲地带了两万人去接应投降的左大都尉，怎料对方被单于杀了，自己手下的人马也被尽数歼灭，还被匈奴人给俘虏了。
刘据摇了摇头，让思绪从那段历史回忆中走了出来。
他绝对不能让赵破奴重蹈覆辙。
就当他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一现实时，台上的武帝开口了。
“卫伉如今带兵镇守敦煌，北抗匈奴。待公孙敖修建完受降城后，这接应降将一事，就交给他吧。”
什么？！
刘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又很快回过神来。
对啊，如今赵破奴人在轮台，还得管着西域这快地方，怎么可能还被派去受降呢。
唯有身在敦煌的卫伉，是眼下武帝眼中最合适的人选。
在自己的干涉之下，历史的走向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表弟落入匈奴单于手中啊，他可是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儿子！
刘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按照他的推算，受降城在明年就会完工，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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