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某处村庄。
铺天盖地的蝗虫蜂拥而至,数量之多,多到遮天蔽日。
随着它们的降落,整个大地都仿佛笼罩在黑暗幕布之下。
田埂上早已没有了农作物的身影,全都被蝗虫所遮盖。
它们附着在庄稼上疯狂啃食,发出“沙沙”的声音,压得枝苗折了腰。
不远处的石屋里,破败的木门虚掩着,从后头露出了数双惊恐的眼睛。
这是当地的妇孺老人,面对蝗虫的肆虐,他们无能为力。
“蝗!飞蝗!我们的粮食啊!”汉子们痛心疾首地喊道,他们拿着织网、鱼箔跑到田垄间,试图依靠惯用的方式扑杀这些蝗虫。
可是这些力量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没过一会儿,人们便精疲力尽,同时还有不少蝗虫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腿上,不停爬动着。
……
“殿下,河东郡到了,只是……”马车外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只是什么?”
“外头飞蝗漫天,前路难行!”侍从焦急地大喊道,“殿下您可千万要小心——”
一听到这,刘据也顾不得太多,立刻下车,朝前看去。
他快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只见密密麻麻的飞蝗如一道厚墙般,铺天盖地地在河东郡的土地上肆虐。
随着这道蝗墙的推进,田垄如同被锄了一遍,黯然无色。
“殿下,这里的虫儿比我们路上看到的还要多。”赵安国手里拿着一把木剑,跳下了车,拉住刘据的袖子说道。
“是啊,是啊……”刘据喃喃自语道。
他回过头看向身旁的随从,“此路不通,咱们就换条道,今晚之前,必须抵达蒲反县县寺!”
河东的百姓,等不及了。
“诺!”随从俯身应道,立刻命车队启程。
经过这一路上的折腾,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郡府。
“呼!”刘据松了口气,揉了揉因长途跋涉而酸痛的腰。
在蒲反县县令江汲的安排下,一行人被安置在了官寺旁的行馆中。
当朝太子亲自赶到这一方小县,江汲在惊讶之余又觉得颇有压力。
尤其是当地蝗灾肆虐,身为父母官的他却无能为力,反而惊动了朝廷。
此时的江汲,只感到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江县令无需如此拘谨,只要把当地情况如实报来即可。”刘据看出了对方的不自在,出声说道。“蒲反县是孤进入河东郡后的第一个县,也是受灾相对严重的一个县。如果连这里的蝗灾都处理不好,孤如何统筹整个河东郡的治蝗大计?”
刘据准备以蒲反县为试点地,在这里展开一系列的灭蝗措施,一旦有成效,就会在河东郡推广开来。
“是,殿下英明。”江汲俯身说道,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如今蒲反县全境可耕种的良田,十有其九均已被飞蝗破坏。”
“那么剩下那一成呢?”刘据身体微微前倾,焦急地问道。
“它们的现状,殿下您来的路上应该已经看到了。”江汲答道,“只怕到了明后天,它们也将被这些灾虫给啃食得一干二净……”
“这样啊。”刘据闻言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朝后靠去。“对于这次的蝗灾,你们可有采取过应对之法?”
“启禀殿下,此前朝廷也曾拨款,鼓励民间百姓捕捉蝗虫。起初还颇有成效,可是双手终究难敌这漫天飞蝗,还没等捉几个,我们的粮食就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江汲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说道。
“时间一长,百姓们也失去了信心,加上前几年也有过蝗灾,面对它们的破坏,我们根本无计可施,只能求神告仙,希望上天救救我们……臣无能,还望殿下恕罪。”
江汲无力地伏在地上,抽泣着。
地处河东的蒲反县,早在十年前就经历过一场因气候反常导致的粮食危机,那时候百姓易子而食,因为缺粮饿死在道路旁的人不计其数。
而这次大旱之后又遇到蝗灾,此前的悲剧又将上演,身为一方县令的江汲实在是心痛不已。
“江县令起来吧。”刘据面色凝重地听完他说了蒲反县的现状。
正所谓大旱之后有大蝗,大蝗之后有大乱。
粮食危机导致的流民叛乱,也是他担心的一点。
历史上因国力衰退外加天灾民乱而亡国的例子,真的不少。
而蝗灾这个农民闻之色变的灾祸,也是到了现代才彻底根治。
直到1942年,河南——这个有着“中原粮仓”美誉的农业大省,还在饱受蝗灾的侵扰。在战争、水灾地多重因素的叠加下,最终引发了震惊中外、令人不忍直视的大饥荒。
蝗灾,真的不是轻描淡写随口玩梗就能盖过去的历史。
这是从古至今一直压在每一个农民身上的沉痛话题。
除了统治者横征暴敛导致的人祸外,这些天灾也是造成当时百万流民无家可归的原因之一。
刘据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两边的把手。
“面对这些飞蝗,我们不能充耳不闻,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夺走百姓的命。”
他站了起来,说道。
“从今晚开始,孤就要在这个蒲反县,开始治蝗!”
江汲微微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以为太子来这只是中途经过,看下河东郡各地的受灾情况,稍作抚恤罢了。
没想到竟然会想着扎根于此,和蝗虫作斗争。
这种精神,让他从心里敬佩不已,却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从古至今,还没有成功消灭蝗虫的案例。
这位太子,真的能成功么……
江汲的心里打起了鼓,他惴惴不安地上前问道:“敢问殿下有何计策?”
刘据看向他,开口说道:“关于治蝗一事,孤在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但是尚未下地试验过。”
这普通的蝗虫,通体绿色,无毒无害,人或鸟畜吃了倒也无妨,甚至还可以入药。
可是蝗灾时候的蝗虫就不一样了。
蝗虫后腿上的毛十分敏感,它们在空中飞行时,由于相互触碰产生了集群效应,腿上的毛会分泌出剧毒的氰化物,身体也会变成黄褐色。
这时候的蝗虫,从独居状态进入了群居状态,它们聚集在一起,变成了飞蝗。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派鸭子去吃,也会毒发身亡,当场嗝屁。
“光靠人力去捕捉无异于杯水车薪。”刘据说道,“孤的建议是,深挖壕沟,点火烟熏!”
“点火?!”江汲等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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