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已上书回禀皇帝,敦煌一切安好。”刘据对着赵安国说道,“这一趟出来可觉得值?”
“值!”赵安国手里把玩着木剑,那是走之前俞仲给他刻的。“没想到长安城之外的世界那么大。”
他们从敦煌郡出发,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
在刘据的指点和安排下,卫伉也做好了后手准备。
希望到时候不要出岔子。
“离长安城还有多远?”刘据隔着车帘问道。
“回禀殿下,约莫还有五日的路程。您可是要停车休息?”
“不用,继续前行吧。”
“诺。”
刘据靠在车厢边,闭上眼开始休息。
赵安国看出了他的疲惫,倒也不吵不闹,安静地在那自顾自地玩。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殿下可在里头?!”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刘据此刻还没入睡,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好熟悉,似乎是董飞?
“有何事禀报?”车外依稀传来随从的声音。
“长安城传来的急报!”
车帘被唰地拉开,露出刘据的手。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刘据朝车外一看,果然是董飞。
后者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臣董飞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长安城那边是有什么消息吗?”刘据问道。
他心下疑惑。
自己离长安的路程只剩几日了,有什么事能让董飞马不停蹄赶来半路向自己传递消息呢?
“回禀殿下,丞相病逝了……”董飞低着头说道,他瞥了眼刘据的表情,又赶紧补充:“还请殿下节哀!”
什么?石庆去世了?
刘据的脑海中依稀闪过这位老实人在朝堂上为自己据理力争的画面。
虽然他和石庆的师生关系按照实际来算,连三年都不到。
但此刻,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丞相,走了?”刘据抓住车门,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
长安城,未央宫。
“石庆走了。”武帝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公孙贺,“朕需要一个新的丞相。”
说罢,他坐回了位子上,甩了甩袖子,指向对方。
“朕看你就很合适。”
此言一出,公孙贺只感到头皮一麻,犹如五雷轰顶。
皇帝竟然要任命自己为丞相?
公孙贺下意识抖了一抖。
本朝的丞相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窦婴在渭城大街上被斩首示众;
田蚡被活活吓死;
除了中间一任的公孙贺正常老死外,他之后的李蔡、庄青翟、赵周都因罪自杀。
至于刚刚去世的石庆,也是因为其做事小心翼翼才得以善终,但其任内也少不了被武帝批评处罚。
“陛下,臣恐怕不能胜任丞相一职,还请另寻贤能之人。”公孙贺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不合适,还有谁合适?”武帝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向公孙贺,而后者根本不敢正眼回看。
这……
公孙贺咽了咽口水。
这丞相之位虽然位列三公,可是如有纰漏就会引祸上身,到时候恐怕连身家性命都丢了。
自己虽然和皇帝是连襟,但比得窦婴和田蚡的外戚关系吗?他们是皇帝的表叔、舅舅又如何,不是照样被弄死了。
公孙贺实在没有办法,他脱下帽子跪在地上,苦苦劝说武帝。
“陛下,臣无能,实在无法胜任……”
一旁的苏文捧着早已准备好的金印紫绶,此刻进退不得,甚是尴尬。
他看着涕泗横流的公孙贺,又看了看青筋暴起的皇帝,神情复杂。
“啪!”武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现在连朕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
殿内弥漫着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氛,公孙贺感到自己的额头在不停往外冒着汗。
“如今丞相的金印紫绶就在一旁,公孙贺——”武帝站了起来,走到跪着的公孙贺面前,俯视着对方,“你是接还是不接?”
“臣……接!”公孙贺咬了咬牙。
既然天子命令已下,自己接和不接都一样了。
急性毒药和慢性死亡的区别罢了。
公孙贺面如白纸,缓缓起身接过丞相的印信。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汉的新任丞相,可要好好办事。”武帝说罢,拍了拍公孙贺的肩旁。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公孙贺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此刻只感觉肩上有千斤重担。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武帝又安慰道。
“你担任丞相后,太仆之位空缺,朕想了想,还是让你的儿子公孙敬声来替补吧。”
朕都把你儿子提拔从侍中提拔到九卿之一的太仆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得乖乖做好我大汉的丞相?
武帝看着公孙贺惊讶的表情,满意地顺手捋了捋胡子。
“如何啊?这下满意了不?”
“臣等父子必为大汉竭尽心力,不负陛下重托。”
皇帝都已经表示到这份上了,公孙贺再推脱下去就有些不懂规矩了。
他立刻顺着武帝给的这个台阶走了下去。
希望自己不要步窦婴、李蔡那些倒霉蛋的后尘……
公孙贺暗暗想道,双手也绞在了一起。
……
从宫中出来的公孙贺,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
他前脚刚踏入家中,后脚自己的儿子公孙敬声就跑了出来。
“阿翁!”
公孙贺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
“刚才宫中来人了!”公孙敬声凑到自己父亲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您猜他们说了什么?”
“升官了,高兴了?”公孙贺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愤愤地说道。
“当然高兴了!怎么不能高兴?”公孙敬声正了正冠,昂首说道。
不过他随即便反应过来。
“阿翁,我若做了太仆,那您怎么办?我刚才问了宣旨的黄门,说是陛下对您另有安排。”
“哼。”公孙贺冷笑一声,“你还当这是福气临门了啊?陛下对我另有安排?是啊,他安排我去当丞相!”
此言一出,公孙敬声也愣了愣。
这石庆还没死多久,皇帝就急着立新任丞相,看起来还也应该权衡了许久。
“阿翁,您当这丞相……”饶是纨绔公子如公孙敬声,也知道本朝丞相是如何难做,如今这位子落到他亲爹头上,也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唉……”公孙贺叹了一口气,“君命不可违啊。”
他抬头看了看府内的屋舍,苦笑道:“不知道我当上丞相后,这个家还能存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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