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下山会死。
这几乎是所有青城山门人的共识。
但如今有个人站了出来,告诉他们,有我在,赵玉真没意外。
赵玉真一夜没睡。
就站在那棵桃树下,如今大雪纷飞,青城山地势更高,也更冷,雪积的很厚。
那一年他十六,初登掌教之位,也是在这桃花树下,有个姑娘戴着难看的面具,前来问剑。
她说还会再来的,只是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她还没来,也许她不来,是被事情绊住了,又也许,自己可以下山去找她,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到时候她见到自己突然出现,会是一种什么表情呢?会觉得欣喜还是意外?
有风吹过,桃枝飞舞,赵玉真沉寂多年的心,突然便乱了。
“又在想桃子?”
“师兄,我好歹也是掌教,能给我留点独处的时间吗?”
赵玉真有些无奈。
怎么哪都有你?不是说好让我好好想想吗?
周还真却没有做了恶客的觉悟。
看了看满树的桃子,点了点头:“师父教的道法,还是有些用的。”
赵玉真心想,这也就是师兄了,要是其他人知道离火阵心诀用来种桃子,多半觉得荒唐。
但在师兄看来,似乎所有荒唐事,都不甚荒唐。
“噫,这桃子酸的厉害。
看来师弟不是在想桃子,而是在想姑娘,难怪种出来的桃子又酸又涩。
是之前问剑的那个姑娘?
确实挺好看啊,某人还恬不知耻的叫人家小仙女。
‘我就说你是个姑娘,啧啧,看来我还是说错了,你该是仙女吧。’”
周还真学着他的语气,顺手又摘了一颗桃子,多少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调侃。
赵玉真白净的脸上,已经满是羞红。
“你那时不是已经闭关了吗?怎能偷听?你还有点做师兄的样吗?我的语气,哪有这般猥琐。”
“我怎么没有做师兄的样子了?师兄弟之间的事情,能叫偷听吗?
你忘了?你第一次见到女人,还是师兄我冒着被老头胖揍,带你下山去看的呢。”
赵玉真又拔出了剑,这一次不再是桃花,而是象征着青城掌教身份的天下名剑青霄剑。
他咬牙切齿:“就是那次我认为天下女人都是那般,便断了念想,直到遇到了小仙女。
我才知道,原来天底下女人,并非都是一般。
你这无耻之徒,今日我便清理门户。”
“嘿,你这就纯属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年我双手插兜,虽没对手,但也不能斩这天道。
只能听老头的话,断了你念想,免得你动凡心。
如今却要怪我,殊不知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个。”
周还真跑了,顺带着给亡师泼了一盆脏水。
当师兄有什么好?跟师弟打架最没意思,打赢了,是应该的,你是师兄。
打输了,没面子,竟然输给师弟。
罢了罢了,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是好事。
“傻子,其实这十六年来,你的小仙女曾经来过,只不过当年师父道消,你心神激荡,走火入魔,恰逢雷云鹤拜山,你又强出一剑,随后便是修养。
她为了不打扰你疗伤,所以并没有惊动你。
瞒着你,是我的意思。那时师兄我闭关也在紧要关头,未能出手治你,不过你也真是没出息,老头若泉下有知怕是要被你气活了。
背负青城这么些年,够了。”
次日,师伯殷长松,找遍青城山,最终在飞轩床上,抓到了周还真。揪着耳朵,把他丢在了祖师殿前。
至于飞轩则被不当人的周还真挂在了墙上,如同年画娃娃。
师伯今天火气也很大,大到眼睛都红了,表情吓人。
“我问你,赵玉真呢?”
“哦,下山了啊。昨晚他非要跟我打架,结果被我打哭了,他一气之下就跑下山了,连掌教都不做了。
师伯,你说说,他这么大的人,像话吗?
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此子不配做青城山的掌教。
我作为师兄,我师父的开山大弟子,决定把他逐出师门。
至于掌教嘛,你看看,我觉得飞轩这小家伙就挺好的。
都说我青城这一代被那不争气的东西占了武运天运,下一代小飞轩跟饭桶各占一半,我觉得这话挺对的,飞轩就挺适合当掌教。”
李凡松缩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是凡松,不是饭桶,只不过这个场合,他是不敢反驳的。
反正在师伯眼里,谁都跟饭桶没区别。
殷长松饶是修行多年,也是被气了个倒仰。
“周还真!少嬉皮笑脸,我把你逐出师门信不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山下天启五千精兵,日夜看守,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要说没你的手脚,打死老道都不信。
你这是害了他!”
周还真伸了个懒腰,一改吊儿郎当惫懒模样,认真说道:“师伯,我说过,他的天命在我不在天。”
殷长松眼中赤红暗淡了几分,有些担忧:“你有几成把握?”
“一百成!
您就放宽心,该修炼修炼,该吃吃,该喝喝。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自有小辈运。”
“胡闹!你真准备让飞轩当掌教?”
“这不挺好吗?这小子得了我的紫薇神算,我亲自传了大龙象力心得妙意,不出十年,江湖必有他一席之地。
再者,他现在年纪小,当个掌教,拴在山上就罢了,等长大了有大把时间享受人生。”
说到这儿,周还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李凡松一眼。
李凡松一个激灵,差点跪了下来。
师伯,我亲大爷,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嗯,凡松也挺适合,今日我也要下山,看看能不能收个徒弟,壮大我青城山门。
想我师弟,这么多年都没入神游,这般废柴都能收个饭桶,没道理我连个徒弟都找不到。
我下山,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
不如让饭桶当掌教,我带着小飞轩下山?”
李凡松:???师父,你快回来,师伯说你坏话。
“别啊师伯,飞轩年纪还小,您都说了,他需要成长嘛,我年纪大,有经验,什么都能干。
您带我,带我。”
殷长松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一声:“这是祖师大殿,当菜市场呢?讨价还价的。”
扭头冲着周还真训斥道:“你爱上哪上哪,师伯管不了你,别带坏了门下弟子。
看你就来气,快滚!”
“得嘞,这就滚。”
“回来!”
“师伯还有什么吩咐?”
殷长松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知道留不住你们师兄弟,但如今你们都走了,若有人问剑青城,该当如何?”
“就这事情?简单,我在青霄中封印一道剑气,若真诚问剑之人,必得剑心响应,自然能从中得到剑道真意。
若别有用心,真当我周还真剑意不杀人?
我周还真一道剑意,就能打一百个赵玉真。”
殷长松胡子抖了抖,一指各位在上祖师:“给祖师上柱香,然后麻溜地滚!”
什么时候青城山掌教,堂堂道剑仙,成了计量单位了?
等小飞轩醒过来的时候,心念一动,不自觉掐指一算,赶忙把自己从墙上摘了下来,卦象显示,今日有亲近长辈远行,理当送行。
青城山口,青城山上下,目送周还真下山,李凡松哭的鼻涕一把。
“师伯,我真的什么都能干啊。”
“没出息,先把太极剑意领会了,一年之后,去雪月城问剑。
说不定能见到你师父。”
李凡松立马不哭了:“雪月城问剑?”
“也许不等你去,你师父就给你拐带个漂亮师娘回来了。若是没回,就是他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李凡松目瞪口呆,您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说这些,真当我师父不要面子?
“师伯祖,师伯祖等等。”
小飞轩骑着一头小狮子从远处嗷嗷的跑了过来,众人无不侧目。
周还真暗暗点头,这小家伙不愧是承载天运之人,这悟性果然了得。
一夜之间,这太乙狮诀子便小有所成,只是取了巧,与御风术结合,才能承载这小胖墩的重量。
这个年纪,唤出了这狮子幻影,已然是天资卓绝了。
殷长松等一众师门长辈都暗暗点头,小飞轩果然是极好的接班人。
只是年纪太小了些。
都怪他的两个长辈不靠谱,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小飞轩也来送了?”
“师伯祖,您也要下山吗?”
“是啊,山上虽好,终归是清冷了一些,山下好啊,花花世界,乱花迷人眼,红尘炼心,咱们修道之人总要走一遭的。”
“那,师伯祖什么时候回来?”
“唔,这可说不准,少做小儿姿态,你可是咱们青城掌教。”
小飞轩懵了,啥玩意?我就睡了一觉,就掌教了?
还是说师伯祖传的东西太过奥妙,难不成这一参悟,已经过去好些年?
完了,这小胖墩的身子一点没长大。
“好了,诸位同门,不必送了,安心修炼。
这青城的名头,有人去挣了。
江湖不远,青城是我家,总会回来的。
走了!”
吼~
漫天金光,化作实质,金光狮子承托周还真,迎着山风,一跃而下。
有道是,青城道妙仙,下山入凡间。从此风云乱,诸君接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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