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由几块明显不是同一材质的木头拼接而成的简陋木门，缓缓被推开了。
杨鑫揉了揉自己的脸，脸上那神将面具，如同油彩化开了一样，慢慢渗入了皮肤，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张脸，没有半点特色，扔到人群中便找不着。
而他的身高在踏入院子门的那一刻，也拔高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成年人，而非半大孩童。
这是一个吊脚楼似的建筑，靠近海边，连风都是潮湿的。
这样的建筑，容易保持房间内的干燥。
一根根粗壮的柱子，便是地基，将一座二层木质楼阁撑了起来。
“事情办成了？”
杨鑫反手关上院门，抬头便对上了一双苍目。
那是如同死鱼的眼睛一样浑浊的眼睛，泛着白，如同实心，不透半点光亮。
这同样是一个少年，脚上踩着一双草鞋，在他的腰间，挂着一柄剑，一柄黝黑的竹剑。
杨鑫一直觉得，这应该称呼为竹片，任何一个孩童都能制作。
但他偏偏称之为剑。
这个苍目少年，名为段志鑫。
两人的名字，都有一个鑫字，这让两人觉得，这是天赐的缘分的。
杨鑫把门拴好，似乎才有功夫回答段志鑫的话，有些得意的用拇指蹭了蹭鼻子。
“小爷亲自出马，岂有办不成的道理？
那五个憨货，一看就没什么江湖经验，只顾着玩耍。
我觉得长老有些太高看他们了。
段少，你觉得咱们做完这个任务，长老真的会带我们修仙吗？”
段志鑫一双布满伤痕老茧的手，在腰间竹剑上摸了摸，脸上却无半点表情。
“修仙？如同长老一样，每天吃玉石，吞黄金？
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消耗极大的功法。
你觉得长老会出这笔钱？
再说了，修仙又有什么好？相比那些，我更喜欢吃肉，尤其是牛肉。”
杨鑫呆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吃玉石，吞黄金，好像的确挺费钱的。
这一番话倒是把他的烦恼勾了上来。
“你说的倒也对，可那可是修仙啊，你难道不动心？
再者说小爷是谁？
小爷我可是仙人转世，只是遗忘了仙法，不修仙，我怎么去仙界？”
杨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五官淡淡隐没，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面具，走马灯一样闪过。
这是他练的功夫，长老说，整个白玉京内，没有人能练的成。
但他杨鑫练成了。
他通过这些面具，总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声音，那是仙人传道，在他入金刚凡境的时候，便拥有了大圣面具，当真是金刚不坏，在白玉京内部，从来未尝一败。
当他入自在地境的时候，便有了神将面具，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觉得，他一定是仙人转世，否则为何只有自己能听到仙人传道？
可惜，自己这个搭档，似乎不相信自己。
段志鑫不信这些，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是仙人，首先也只是个人，随后才成了仙人。
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他练的便是心剑，因此他连自己的眼睛都戳瞎了。
“好了，你别在那显摆了，就算你再怎么显摆，我也看不着。”
杨鑫听了这话，脸上的面具再度消失，叹了口气：“我忘了你是个瞎子。
算了，这里可没有牛肉，只有海鱼。
我去给你煮鱼汤，晚上咱们一起行动，赶快了结，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呆下去，我感觉我身上都有一股子鱼腥味。
晚上，你得出力。”
段志鑫再次握紧了剑，点了点头：“必要时，我会出手。”
轰隆~~~~
一声闷雷，有雨点落下。
杨鑫抬头，感受着雨点砸在了脸上，这才伸手抹了抹。
“这鬼地方，水汽太多了一些，看来又要下雨，我先把衣裳收一下。”
……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三天三夜还在那下……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莲。”
“你每年这个时候，都在这等人，已经三年了。”
“我爹娘说他们一年后就会回来。”
“你爹娘他们回不来了，我叫唐怜月，以后你便跟我生活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
“唉，果然跟唐怜月说的一样，是块石头。
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师父，我叫百里东君。”
……
“贫道，青城，周还真！”
“唐莲，这本书是我为你写的，名曰八臂哪吒。”
“还是那句话，遇事不决，桃木剑击之。”
……
“唐莲师兄，大师兄，快快快，师兄醒了。”
唐莲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个片段，不停涌现，最终串联成完整的记忆。
耳畔似乎有一阵嘈杂的呼喊声，让他的脑袋更疼了一些。
他睁开眼睛，便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光影闪动。
最终清晰的变成一张脸。
雷无桀一双大眼，青紫了一只，此时依旧涌动着关切的激动。
“真醒了，唐兄你感觉怎么样？”
唐莲又把眼睛闭上了，脑海中的钝痛，似乎在渐渐消失。
过了好一会，他才张口：“我，我这是怎么了？”
雷无桀听到他开口说话，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们还想问问你呢，我们不是去看热闹了吗？结果一回头，便看到你倒在树下。
本来我们以为你被人暗算了，可你身上没有一个伤口。
奇怪的是，怎么也叫不醒你。”
司空千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浓浓的疑惑。
暗算？
唐莲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张面具脸，他瞬间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对，有些不对劲。
似乎，的确是受了暗算。”
唐莲脸上带着一丝痛苦，努力回忆着所有的细节，把事情经过大致上讲了一遍。
雷无桀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终目光都落在了萧瑟身上。
毕竟在场的几个人，唯有萧瑟，对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只是萧瑟却皱起了眉头。
“你们莫要这般看着我。
江湖上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暗算别人的功夫，并不算少。
但如唐莲这般描述的，我却闻所未闻。
但不管怎么样，我这心里总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咱们八成是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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