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采和护保军二营长赵七一起行走在独龙岗前的野林子之中,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着赵七。
很快他就有些不屑起来,他原本以为这护保军说的那般战力如神肯定是什么骁勇人物,但眼前这二营长在他仔细观察之下却让他大失所望。
这个赵七虽然也是练过一些武艺的,但是光看他身手把式扈采一眼就能瞧出这人根本都算不上好汉,撑死了也就是一个稍强一点的喽啰而已。和他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同等级的对手。
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大家口耳相传的英雄?扈采在心中不禁鄙夷。
他手下带着二十几個庄客人人都身着轻甲,拿着质量极好的钢刀,而共同行动的护保军看起来模样则要锉的多,一个连三十多人却全都没有穿甲,只是背着那厉害的火枪而已。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巡逻山岗东侧,不要让梁山的贼寇从这里突入。
扈采最初时心中带着几分对赵七的鄙夷,但是走到半山腰时扈采就感觉他们这一路走来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这一处山岗往日并没有开辟道路,如果是平时要从这里走的话,非得要吃一些苦头不可,可是今天一路从山下走着,扈采感觉只是闷头往前走便是,完全不需要多担心什么。
扈采心中奇怪,于是仔细的往周围观瞧,很快就发现一路之走去,前边的赵七都在不断将一些看起来是小官儿的护保军叫在身边吩咐他们去这里去那里。
再看看身周,扈采这才察觉,原来他们一路只是埋头走路,却没注意到这些护保军是有阵型的。
一路上一直有大概六个人跑在最前边,为大队伍寻找方向,而跟着他们身后的则是手拿着开山刀不断的劈砍路边荆棘的开路先锋,因为这些人在这丛林之中开出一条小路来后面人才可以自如的跟上。
乃至于他们的周遭左侧以及身后都有军士护卫。
再仔细一看赵七的安排十分合理,那些拿着开山刀劈砍的人时不时的更换,更换之时他们还会将刀子交给同伴,这样一来,所带的开山刀也只不过是六把而已,并不会增加队伍的什么负重,但是就是这么缓缓前行却是极有章法,速度居然比普通山民在山间行走还要快上一些。
扈采又仔细观察,很快又发现了他们一路走来的道路位置全都在山脊线上,沿着他们所走的道路两侧的土地地市都会比他们的路要低矮一点,这种情况下,作为巡逻的人他们只要左右看看就能看到两侧的情景。
扈采越观察不禁就收起了轻视之心,赵七这样的走法非有排兵布阵经验的人绝对是走不出来的。
原本照扈采的性格哪怕知道了赵七的厉害心中还会有些不服气,可是自从被扈太公叫在庄子里关了半年之后扈采的傲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现在看到赵七如此能为心中也起了一些偷师的念头。
中午大家埋锅造饭之时,扈采便很好奇地跟在赵七身边。
大家坐下来休息的第一时间赵七所关心的是这些军士们有没有保暖的地方可坐,指导大家在已经积雪的山窝中清出一块暖和的背风地之后,这厮又专门去看那些火头军挖灶。
扈采颇为惊讶,赵七作为一个管辖一百多军士的营长如果在官军之中便已然是一个牌军级的军官了,怎么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物,居然亲自围着那几个火头军打转连挖灶都要特意指点?
那些护保军们挖出的灶子也着实奇怪,并不是在地上随便刨个火坑就行,先是清出了一块没有冰雪的土地挖了一个大坑,接着沿着那大坑,旁边挖了三条小沟渠沟渠,之后又是坑上盖草,沟渠之中塞上木枝,形成了一个很复杂的结构。
接下来赵七的行为更让扈采惊的张大嘴巴,赵七在观看了一会儿大家挖灶之后居然摇头说:“这灶不行,你们无烟灶是怎么学的?”
然后他没有继续骂这些士兵,而是亲自上阵,一下跳到了坑中自己挥舞着小铁铲为大家挖出了一个灶子来。
见到赵七忙了半天才拍着腿上的冰雪凝霜走到一边休息,扈采连忙跟上去问:“你明明是个营长,为何还要受累挖这灶子?”
赵七笑道:“咱们护保军都是弟兄,只有职级的不同,俺是营长他们是兵士,虽工作不同但身份上并无差别,平日里自然是要互帮互助,这是我们护保军中的规矩。”
这话听得扈采嘴巴大张,心中实在是想不通,“若是这般那还当军官做什么?又要担责任,又要受苦受累!”
赵七一笑,他早就收到了栾廷玉的指示,这扈采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孙新的舅子,所以这一次来他着意就要跟扈采宣传自己护保军的好处,也好帮着孙新教育教育这小子。
护保军中虽然经常宣传什么军官平等之类的思想,对待兵士也很少像往常的军队一样动辄打骂,但要说完全的平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甚至裴宣也不做这样的要求在这年头的思想条件下根本达不到,但在赵七刻意描述之下,自然场景又要好了十倍。
“若不是这般,俺们护保君如何能够有今日的声威?”
“要知道俺们今日在岗子上也不过是一千人,但你想昨天追击那梁山贼之时,俺们护保军一路打退的至少也有两千人之数了,这还不是在在战场上堂堂之阵,若是正式开打,那梁山有个三四千大军冲上来俺们也能守住,就是要这样的纪律,这样的情谊才能造出一只强军来!你动则对兵士打骂如何能够出强军铁骑?”
赵七的一番话说的扈采目瞪口呆,他以前对自己手下的庄客就是十分的吝啬严厉,哪怕是那些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也把他们实话的如同狗腿子一般,只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何能让人怕自己听自己的话?从来没有想过手下人还可以这样管。
听了赵七的话扈采漠然良久,突然心中若有所悟,想想这半年来自己的遭遇,若是以前自己也能像这赵七一样对身边人有几分情意,那么哪怕自己落魄回来,这些人也不会把自己看得如同异类吧?
自己想要身边人对自己效忠敬佩,但自己那般的装腔作势真的能让身边人对自己有几分忠诚吗?
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从父亲哥哥和自家妹子的嫌弃,到原本在庄中同自己交情颇好的庄客们纷纷对自己冷眼,扈采心中不禁大为触动。
半年多来他所受的挫折大半来自于对环境感到不协调但是又不知如何改悔,渐渐的整个人都消沉下来,可是这时听了赵七的一席话扈采突然就感觉自己之前想的却还是差了,自己也该把身边人当做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若不如此时人家又如何会好生对待自己?
扈采默默走回扈家庄庄客的队伍就见到一群庄客都在那寒雪之中窝着,赵七吩咐了不准生火避免暴露行踪,所以大家只能在那里窝着受冻。
想到赵七的话,扈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大包细面点心来,放在一处干净的石头上对大家说道:“众位也是受累了,都来吃些吧。”
庄客们都十分惊讶的看着扈采。
这厮往日在扈家庄里就是一个人憎狗嫌的恶霸,他武艺高强又是仗着是扈太公的儿子因为没有人敢招惹他。
这半年是因为这厮从外地落魄回乡,又得了扈太公发话让谁都不准给他好脸色,大家才敢公然的对他无视。但也没有人敢侮辱扈采,多半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扈采会主动和他们示好。
众人互相看看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手来拿扈采放在石头上的糕点。
扈采一下又想到了那赵七和手下兵士之间相处的场面,他一个管了一百多大兵的官儿和手下士兵们都是和乐融融甚至还会互相开玩笑打趣,而自己明明没管几个人,却所有人都对自己道路以目。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小丑一般。
脸一红,扈采自己伸手到那石头上抓起一把白面细馍馍就塞到几个个庄客手里。
大家都拿到了馍馍,扈采冲大家一笑,自己捧起一个还带着些温度的馍馍啃起来。
庄客们全都是惊的嘴巴大张,反应过来之后这才纷纷拿馍起来吃。
接着却是有人将一壶水递到了扈采手中,说道:“二少爷若不嫌弃便用俺这水吧。”
扈采从没有受过人如此诚心的对待,惊讶地看他一眼接着脸上就是不禁露出笑容。那庄客同样是憨憨一笑。
这时赵七他们的灶子也升起火来护财等人,在远处叫着扈采过来向火。
扈采等人走上去一看,只见那深挖入地下两尺的大灶之中燃起的火焰十分旺,火烧的周围温暖,可是所产生的烟气却全部被那几个沟渠给导入了周围的小坑里,然后又被小坑上遮盖的树枝弄的分散,最后飘荡在空中的只有十分轻薄的烟雾。
从远处看来便是既看不见火光也看不见烟尘,根本不会暴露位置。
众人纷纷惊讶,原来这无烟灶然是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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