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饭桌上有方陵跟叶女士, 他从叶女士口中得知,自从那天之后方渐远回过两次,每次匆匆拿东西就走。
饭桌上没方渐远, 气氛意外融洽些。方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母子俩边吃边聊。
叶女士方陵在学校的情况, 也上周他去帝竞赛的事情, 方陵回答。
在午餐即将结束时, 方陵话音转, “妈,我在帝附属三中附近, 遇到个跟你有三分相似的男人, 我听他身旁的同伴喊他叶队,他们应该警察。对, 叶子的‘叶’。”
叶女士陡然停住,神情有些愣愣的。
方陵语气温和地继续说,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否你有血亲关系。但,妈,其实你有没过回帝外公外婆?他们可能直在等你。”
事实上并不“可能”,而且“”。
前两位老人家直到离, 直念叨着大女儿的名字, 哪怕当年扬言要跟大女儿刀两断、断绝父女关系的叶老爷子。
可惜,他们的大女儿在车祸里丧生, 他们等辈子没能等到人, 等辈子也没能等到大女儿递过的台阶。
最可悲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陵直忘不当两位老人家知道叶女士死讯后的表情。
悔恨,自责,也心痛。
向强硬的叶老爷子脊梁骤然弯曲,像瞬间老十多岁。
叶女士眼眶慢慢『潮』红, 她放下筷子,用遮住眼睛,许久之后方陵才听她说,“陵陵,妈妈没脸再回去啊,而且你外公外婆大概不看妈妈这个柄”
当初如果她肯听爸妈的话,切会不样。
她放弃父母,背井离乡追逐她的爱情,最后竹篮打水场空。
真可,可极!
方陵抽张纸巾塞给叶女士,“如果有天,我为个你不认同的对象不跟你联系,而多年之后,被爱人伤害的我拜访你。妈,你那时候会给我开门吗?”
叶女士抽泣的声音止。
她紧紧拽着方陵塞给她的纸巾,像要抓紧方陵的,力道之大,甚至连白皙的背也浮现出青筋。
叶女士没有说话,但方陵心里已经有答案。
方陵,“如果到时候真进不门,大不我陪你直在外面等着,等到可以进门的那天。妈,当你感觉无所有的时候,其实你可以看看我。”
叶女士擦擦眼泪,在方陵的注视下缓缓点,“我会考虑的。”
方陵嘴角弧度深些。
哪怕叶女士没有立马答应,但他知道事成。
“对妈,我回的时候遇『奶』『奶』,还有大帮老方家的亲戚。”方陵换个话题。
刚刚叶女士还哭得稀里哗啦,说到老方家亲戚,她立马止住眼泪,目光凶狠起,她像感觉到小鸡崽被威胁的母鸡,气势汹汹的要驱赶所有会伤害到小鸡崽的异类。
“你遇到钱三花?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叶女士十分紧张。
当下她连眼泪也顾不上擦,连忙抓住方陵,要将人拉起仔细打量遍。
方陵任由叶女士打量,“没有,我在小区里看她的,大庭广众之下,她能把我怎么样?”
叶女士这才松口气。
方陵又说:“我跟小区的保安大叔说,让他取消『奶』『奶』他们进的权限,我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在小区里看他们。”
叶女士后知后觉还有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好。”
方陵又:“妈,你跟他离婚的事,进展得怎么样?”
就目前说,什么也比不上叶女士离婚的事,哪怕连高考赵舜不能。
叶女士嗔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操』心那么多。”
哪家孩子会像她家这个这么『操』心,好像还真没有。
方陵无奈,“妈,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
叶女士皱眉,“不要老去麻烦你周叔叔,人家怎么说里有好几间大公司,日理万机,哪有空老回你信息。”
方陵意味深长地。
不,他觉得周叔叔会很乐意的。
拗不过方陵,最后叶女士还说,“离婚肯得离的,现在正在财产分割。”
离婚时,双方有合法婚姻财产约的,依约方的特有财产归那人所有,夫妻共有财产般应当均等分割,必要时亦可不均等。[1]
然而当初结婚的时候,叶女士并没有方渐远签婚前协议,所以按理说,共同财产应该均分的。
但现在方渐远出轨,叶女士并不答应跟他均分。
有的人清高,自觉离婚分钱不要对方的会特别潇洒,特别有型。
叶女士才不那么觉得,既然爱人“死”,那钱总得留下吧。
退步说,好,就算她不要,那她总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争。
方陵低声提醒,“妈,离婚的事还尽快弄完吧,那天我在银行看那个女人,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像有点神经质,感觉跟正常人不大样,我担心她会做出些不能挽回的事情。”
叶女士坦言:“其实已经快完,还有些物业得分割,等那部分分割完,就可以去拿离婚证。”
这些年攒下的资产其实不算少,而且后她发现方渐远藏部分。要完全清算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周项明的律师团又起底又谈判,足足忙活半个月,才勉强收尾。
叶女士:“周日民政局不上班,估计最快得下周,最迟周三吧。”
方陵眉间松,“妈,这几天你别到处跑,就待在家里。”
叶女士叹气,“惨,我把儿子养成个小老,特别爱『操』心。”
方陵:“”
饭后,方陵收拾饭桌,然后上楼去整理书包。
待会儿去赵舜那里,他打算过去写物理卷子,所以带物理有关的书。
赵家。
赵舜第八百遍拿起机,看上面信息栏处空空如也、并没有小红点后,又将机放下。
坐不住,赵舜在屋子里到处走,走几步又拿出机看,看眼又将机揣回兜里。
赵母跟赵尧坐在同张沙发上,两人四眼睛落在像患多动症样的赵舜身上。
“你弟好像有点不对劲。”赵母小声说,“他刚刚在饭桌上说的话,怎么听着他好像有女朋友?”
“应该没有的,毕竟很少人能接受得他那狗脾气。”不知道到什么,赵尧眉心微动,“不过话说回,他不对劲很久。”
赵母惊讶,“这话怎么说?”
赵尧表情复杂,“你过有人倒立洗的吗?”
赵母缓缓打出个号,她不能理解,但大为震惊,“真的假的?”
赵尧叹气,“妈,我亲眼看的。”
赵母看看旁边的大儿子,又看看在屋里到处走走去、像条即将要拆家的哈士奇的小儿子,最后脸『色』微变,“我听别人说,现在的小孩进入青春期后会变得奇奇怪怪,你弟有点那个征兆。”
赵尧十分同意的点,“我也觉得”
才说完,他就看赵舜咻地下拿起机,然后不知道看什么,脸上『露』出个大大的容,然后闪电般的往门外跑。
帝景号公馆虽然占地面积大,但赵家方陵家其实同片。
赵舜没等多久,他就看方陵。
现在天气越越冷,学生般穿条校服裤,上身换回自己的厚外套,方陵也。
他穿件白『色』的羽绒,链子拉到尽,因此立起的衣领将他的大半张脸遮住,『露』出双好看的、像春水般温柔的眼睛。
赵舜乐颠颠地跑过去,“方陵,我给你拿背包吧!”
方陵拒绝,“不用,就几本书而已,没重量。”
赵舜急匆匆地从家里出,身上穿着件单薄的长袖,但他也不觉得冷,兴致勃勃地领着方陵往自己家走。
赵家装暖空调,还没彻底踏入玄关呢,方陵就感觉股暖气扑面而,瞬间融化从外面带进的冰冷。
方陵刚刚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就听那边有道女音响起,“小舜,这你的小同学吗?”
方陵顿,抬眼看去,不意外看年轻几十岁的赵母。
跟叶女士的英姿飒爽不同,赵舜的母亲端庄大气,很有贵『妇』人的雍容华贵,相当人间富贵花。
这类人表面看着挺有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但方陵知道这位母亲其实很好相处。
在玄关换鞋子,方陵跟着赵舜进去。
赵舜忽然紧张,前面他妈他哥,旁边方陵,就差个现在还有公司的他爹,人就齐。
这场面真像——
他带男朋友回家!
赵舜又紧张又兴奋,心里那台泵水机又开始哼哧哼哧的工作。
心里涌现出丝丝缕缕的甜。
方陵嘴角上扬,“阿姨你好,我方陵,赵舜的同班同学,今天这里跟他起写作业,不好意打扰。”
顿顿,方陵看向赵尧,弯起眼睛,“赵大哥,好久不。”
他的相貌不似赵舜那么凶,种耐看又温和的帅气,三庭五眼协调到极致,起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惬意感。
加上方陵穿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显得他白白胖胖的,看着感就很好。
这个年纪的男生处事般不会很周全,不说他们不讲礼貌,而他们长辈容易卡壳,找不到话题,又或者语气生硬,总之稚气未脱。
但赵母觉得她幺儿的这个小同学很有意,有种八风不动的淡。比她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子稳重多,还生得乖乖巧巧的模样。
嗳,可惜不她家的。
赵尧也,他对方陵印象很深刻,“方陵,好久不。”
赵舜看着他哥脸上的容,虽然已经清楚方陵暗恋的那个不他哥,但心里的警报还哔哔的响。
赵舜抓住方陵的腕就往楼上跑,“方陵,别浪时间,咱们上楼写卷子。”
噔噔噔的,方陵被拉上楼去。
两人上去后,赵母才看向大儿子,“你之前过那个小同学?”
赵尧点,“大概大半个月前,他跟着弟弟过家里拿学习笔记。”
赵母看向楼梯方向,联起小儿子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情形,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又起那句“像你这种连开屏找不到对象的人,不会懂的”。
那臭小子说他哥没有开屏对象,难道他自己就有吗?
但赵母又不觉得自己那个有点儿根筋的小儿子会懂爱情。
她陷入沉。
楼上。
“这我的房间。”赵舜紧张地领着方陵进。
在午饭后,他已经仔仔细细的将房间收拾遍。
桌上的东西摆好,床上的被子叠整齐,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倒干净,他甚至还跑到楼下去拿台吸尘器,把卧室里清理遍。
方陵目光扫,他眼睛没题,当然能看整洁得不像话的屋子。不过方陵并不打算说,整理房间应该的,这要什么表扬?
方陵在书桌前坐下,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背包里拿出书本跟卷子。
赵舜无端有点失落。
这里他睡觉的地方,他方陵多看看他的房间
不过失落仅持续几秒,赵舜看着已经在桌边坐下的方陵,心里又开始冒甜。
无所谓。
反正现在方陵在他面前,而且他们有个下午的时间相处。
独处那种!!
越越高兴,赵舜迅速拉开椅子坐下,然后
然后他就看方陵用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的书呢?”
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在方陵将自己的书跟卷子摆出前,桌上没有任东西,空空如也。
现在桌上多方陵的卷子跟书本,而没有他的。
“噢!”赵舜如梦初醒,他蹭的下起去拿书,在背过身去时,脸上满懊恼。
刚刚怎么就忘?
糟糕,方陵会不会觉得他不大聪明啊!
拿卷子,赵舜磨磨蹭蹭地回。
两人开始写卷子。
赵舜最开始写的生物卷子,他不擅长生物,写这科的卷子必须集中注意力,所以浮动的心绪渐渐沉寂下。
房间里时之间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方陵写卷子有遇到不会的题目直接跳过的习惯,先把会写的物理题写完,然后再解决难题。
在这种作答方式下,张卷子很快写完。
他重新倒回去研究难题,有的题目出,但有的却没有。
“赵舜。”
“方陵。”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交叠在起,道低沉,道轻柔些,在不算特别开阔的空间凝合成奇怪的音律。
赵舜愣,然后心跳飞快的加速。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好像自从他喜欢上方陵后,他很容易就能从些小细节里抠出点糖末,甜甜的,让他心如擂鼓的,光品尝点就足够他回忆很久。
就像现在,明知道巧合而已,但赵舜却固执地觉得他跟方陵有默契。
他们就应该对的!
“这题怎么做?”方陵把自己的卷子推过点。
赵舜神,努力将自己高高翘起的嘴角压下些,“我看看。”
赵舜参加竞赛的人,这道物理题对他说没难度,他整理好绪后拿张草稿纸,边讲边写,慢慢教方陵。
方陵认真地听着,偶尔点。
赵舜本笔直的坐着,但教着教着,他越越往方陵那边倾。
两人的距离越越近。
近到赵舜逐渐可以闻到那阵熟悉的青草味。
有小船在心湖上疯狂划桨,水波『荡』漾起层又层,『迷』人的很。
赵舜感觉自己有点醉。
方陵伸把越越往他这边靠的人推开。
赵舜轻咳声,恋恋不舍地坐直,“噢~不好意,刚刚没注意,我们继续。”
但讲着讲着,他原本像白杨样直挺的腰杆又开始往方陵那边歪。
方陵似非,“赵舜,你这凳子边的螺丝钉没有拧好吗?”
赵舜嗖地下又坐直,“不,别管那些,我们继续。”
“这题就这样解,明白吗,要不要我再讲次吧?”赵舜特别有耐心。
方陵点:“明白。”
赵舜讲得很仔细,没有省略任步。方陵有点忘公式原理,又不真的笨,自然能听明白。
赵舜略微遗憾,不过很快起自己也有不会的生物题目,兴高采烈的换他把卷子推过去。
赵舜:“方陵,这里!”
方陵皱眉,居然又基因比例的题目,“你这个板块得加强,这种类型的题你我好多遍。”
赵舜乖乖说好。
方陵给他讲完题后,指间的笔转转,稳稳回到原点,“这样吧,你找个时间上网搜基因比例的高考真题,打印下或者保存起做好,到时候我给你改。”
赵舜傻乐,“知道方老师。”
方陵斜睨他眼。
两人继续写卷子。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针缓缓的迈过格又格,在下午四点时,方陵终将物理师太给他的“特殊关照”处理完。
方陵『揉』『揉』脖子,“我休息会儿。”
看方陵停下,赵舜也停,“行,休息休息。”
方陵拿出机,开始上微博看新闻。
赵舜也拿出机,方陵点开微博,他下意识也跟着点开。
房间里安静下,赵舜虽然里拿着机,但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上面,他正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两人好不容易有独处空间,他跟方陵多说说话。
“咯咯。”房门这时被敲响。
“小舜,你跟你的小同学吃水果么?”赵家保姆孙阿姨的声音。
赵舜将里啪地放在桌上,然后去开门。
方陵听赵舜回的脚步声,本回看,奈他眼神太好,而且赵舜里没有防窥屏、屏幕亮度还调得贼亮,这眼扫过,方陵刚好就看赵舜微博最上面弹出的条信息。
[不氪]回复:博,你的追人计划怎么
后面因为显示不全,自动省略。这条信息闪而过,停留不到两秒就没。
方陵记『性』好,他很清楚自己看过[不氪]这个id,再仔细,他起自己究竟在哪儿看过。
赵舜端着果盘回,“方陵,吃水果。”
这话说完,赵舜发现方陵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方陵感叹,“原那个真你啊!”
赵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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