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笙抹了抹眼泪, 整理好自己,和倪川还有王皓一起站起来。
还有许许多多观众和他们一样站起来,等待国旗升起。
负责转播现场情况的摄像机, 开始扫视全场观众。在扫到陈雨笙这块观众席时,忽然有一个前排观众,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大声喊了起来:“冬奥, 我们冰舞要冲金啦!”
陈雨笙和周围的观众忍不住发出笑声。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再次蓄满泪水。
谁都知道,这场总决赛, 相当于冬奥的预告。
这一次,季甜甜和唐逸所面临的情形,和四年前不一样了。他们有希望,甚至很有希望在冬奥赛场,冲击世界之巅。
陈雨笙望着国旗即将升起的地方,轻轻勾起嘴角。
领奖台上,季甜甜已经止住了哭。唐逸紧紧搂着她的腰, 她也伸手抱住他。他们胸前挂着金灿灿的金牌,一起抬头望向国旗升起的地方。
第一次,洪亮的国歌在冰舞总决赛赛场奏响。祖国的国旗在决赛赛场, 于正中央升起。
季甜甜含着泪, 和赛场上所有中国观众一起, 大声唱响国歌。
升起仪式结束, 观众落座, 获奖选手离开领奖台。
季甜甜和唐逸维持着搂着对方腰的姿势,一起滑向冰面出口处。
“甜糖!你们最棒!”
“好好休息!冬奥等你们!”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不舍的呼喊。季甜甜和唐逸微笑着向观众们挥手致意。
两人走下冰面, 从教练手中接过外套和手机。
很快, 季甜甜就收到了张丽莲的电话。
“甜甜!甜甜你太棒啦!”张丽莲尖叫着对季甜甜说话, “妈妈真的好骄傲!你不要累坏呀!”
“一点都不累。”季甜甜忍不住微笑,“妈妈,我现在很幸福。”
“妈妈信你!你一定会越来越幸福!”
“甜甜,要照顾好自己!”季泽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来,“我们等你回家!”
“马上就回来啦!”季甜甜忍不住大声说话。她挂了电话,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唐逸。
唐逸也在打电话,他微微蹙着眉,神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是常宇。”唐逸看看季甜甜,又看看身边的二位教练,呼了一口气,按下免提键。
接着,常宇巨大的嚎哭声就从电话里传来:“呜呜呜太牛啦啊啊啊!怎么会那么牛啊啊啊!这是梦吧!呜呜呜……”
“不是梦!”徐驰大声对常宇说话,“我们冰舞拿金牌了!现场还有很多观众,在为甜甜和唐逸喝彩呢!”
徐驰说完,从唐逸手里接过手机,高高举起。
“季甜甜!唐逸!”
虽然比赛结束,但是还是有很多观众迟迟不愿离开,在观众席上大声呼喊冠军的名字。
听着四面八方的呼声,手机里的常宇爆发出异常响亮的哭声。季甜甜受他的哭声感染,忍不住跟着再次落泪。
然而常宇的哭声忽然间远去了。
“对不起啊,常宇太吵了。”魏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让他去后厨冷静去了。大家现在怎么样,唐逸,伤还好吗?”魏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是激动的,但是和常宇比还是好太多了。
“还好。”唐逸回答,“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嗯,那甜甜呢?”
唐逸顿了顿,看向季甜甜。此时江琳正抱着季甜甜,两个人一边安慰对方不要哭,一边不停掉眼泪。
“挺好的。就是又哭了。”唐逸说。
“都怪常宇,好好的嚎什么。”魏笑轻叹一声,然后又笑着说话,“不过我是不担心甜甜,她一直是我们中,最坚强的那个。”
唐逸望着季甜甜,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的小天鹅,看起来娇娇小小,但是总有大大的能量。
“魏笑,我现在很好。”季甜甜抹掉眼泪,凑近唐逸的手机,对魏笑说话,“赛季结束,我和唐逸就去你们那吃火锅。”
“好的呀!给你打折!”魏笑笑笑,“拿到总决赛金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快乐呀?”
“嗯。其实我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而且还有点点紧张。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局面。”季甜甜抬头环视整个赛场,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18年冬奥近在咫尺,如今的她,已经蓄满力量,即将向冬奥最高的领奖台发起挑战。
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来到这一步。这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一想到冬奥赛场,她的心跳情不自禁加快。
那可是冬奥,能去那个赛场,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而她,要去挑战金牌。
“你知道怎么克服这种紧张感吗?”季甜甜回过神,诚心向前辈请教。
“我哪里知道呀,你现在面对的局面,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面对过呀。”魏笑笑着说话,“不过我觉得,无论是哪里的赛场,其实都大同小异。冰面都是那样,和我们的训练场,没有什么不同,你就尽情滑就是了。”
“好!”季甜甜用力点头,眼中迸溅出希望的火花。
魏笑说的没有错,冬奥再隆重,冰面也就是那样,和她熟悉的训练场的冰面,没有不同。她只要放开手脚去滑,去舞就好了。
挂了电话,季甜甜的情绪也基本平静下来了。她和唐逸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在教练的陪伴下前往混合采访区接受采访。
“甜糖!甜糖!”中国记者见他们走过来,立刻发出尖叫。
“亲亲!贴贴!”有外国记者加入到尖叫的队伍中。
季甜甜面对着众多期待的目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不愿意和唐逸在公众面前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害羞。
她也不是没想过她和唐逸在大家面前亲亲的画面,觉得肯定没办法像卡捷琳那样热烈。说不定气氛还没有朱蒂杰恩这对假船好呢。有点砸真船招牌,就不太行。与其让大家失望,不如不亲亲。
记者们一脸期待地看着季唐,见他们一动不动,打定主意不做亲近动作,便都露出有些失落的神情。但是大家毕竟是专业记者,很快振作起来,进入提问流程。
“恭喜你们获得总决赛冠军,有什么感想要说吗?”有法国记者询问。
“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季甜甜摸摸胸口的金牌,在一片哄笑中露出灿烂微笑。
“这次拿冠军,应该能获得一笔不小的奖金吧?”有中国记者问季甜甜,“打算怎么花呢?”
获得成年组总决赛冠军的冰舞组合,能拿到25000美元的奖金。除去上交的部分,再和唐逸平分后,季甜甜到手将近40000人民币。
“嗯……暂时也不知道怎么花。”季甜甜偏头想了想。
“这么多年过来,你应该获得了不少奖金吧?”记者继续问,“要不要在首都买套房子呀?首都的房子一般都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啊,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季甜甜认真回答,“不过现在手上的钱不太够,要再存几年。”
“以后房价会越来越高的,不如现在下手吧。”记者笑眯眯地说话,“钱不够的话,可以和唐逸一起凑钱买嘛。早买早赚。”
“嗯对,你说的对。”季甜甜刚说完,就听到几个中国记者发出一片惊呼。
“啊啊!他们要一起买房啦!”
“要住在一起啦!”
“进度好快哦!”
“呜呜磕到了!”记者们凑在一起兴奋聊天。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和唐逸一起投资房产挺好的……”季甜甜想要解释,可没人理她。专心磕糖的记者们短暂地忽略了她这个正主。
季甜甜无奈叹息。为了避免短时间内再次掉入记者挖的坑里,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退,把回答问题的机会让给唐逸。
“大家还有什么想问。”唐逸环视一圈周围的记者,用流利的英文问话。
“这次决赛,赛场情况真是扑朔迷离。最后你们,也是以非常小的分差战胜了俄罗斯组合。”一位英国记者把话筒递给唐逸,“你们是怎么看待以小分差胜过对手这件事的呢?会不会觉得,这次夺得冠军,充满了运气成分?”
“我和我的舞伴,是通过实力拿到金牌的。无论分差多小,获得全场最高分的,就是我们。第一,就是第一。”唐逸一字一顿地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类似的声音我们听过不少。”季甜甜上前几步,接上唐逸的话,“很多人都觉得,我们的世青金牌,大奖赛青年组金牌,青冬奥金牌,冬奥铜牌,分站金牌,四大洲金牌是靠运气拿到的。”季甜甜每说到一块金牌,就有记者十分配合地发出惊呼。当她停顿下来,很多记者都用力鼓起掌来,眼里盛满惊叹。
“今天被说是靠运气拿到金牌,我真的一点儿不意外,这似乎就是我和唐的人生剧本。”季甜甜笑笑,以笃定的声音继续说话,“但是我认为,这么多年的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她说完,现场立刻响起表示赞同的口哨声。
“啊……我都没注意,甜糖竟然拿到那么多金牌了?”有记者激动地议论起来。
“啊啊啊忽然激动起来了!”
“再拿一块冬奥金和世锦赛金,甜糖就要全满贯了!”
“据我所知,达利娅,和尼古拉本赛季的目标,就是拿到冬奥金牌。在这次总决赛后,他们一定会积极调整,不断练习改进他们的节目,争取在冬奥上拿到更好的成绩。”又一位德国记者提出疑问,“你们有信心,在冬奥上,再次打败大鹅一号,进而拿到冬奥金牌吗?”
“我想,在冬奥前,所有选手都会不断练习调整,我们也一样。”季甜甜说完,停下来,转头看看唐逸。唐逸对她点点头,握起她的手。
季甜甜受到鼓舞,深深吸气,然后带着一脸微笑,放大音量:“对于冬奥金牌,我们有信心!”
“好哎!”
“甜糖最棒!”
“加油,冬奥等你!”
伴随着记者们激动的欢呼,一片闪光灯亮起。季甜甜和唐逸手牵手,在摄像机和照相机前,露出甜蜜而骄傲的笑容。
令人心潮起伏的赛后采访就这样结束了。接着,便是经典赛后项目gala演出。
唐逸脚伤未愈,后面又有冬奥这样的大型比赛,所以在斟酌考虑后,季唐和教练便决定不再在gala演出上表演单独节目。
但是季唐和其他获奖选手,一起在gala最后进行了集体亮相。大家手牵手绕场滑行,接受冰迷们最后的祝福。
之后,季唐一行便道别选手朋友和世界各地的冰迷,踏上返程之路。
这次大奖赛总决赛,双人滑于纱高喆拿到了成年组第二名。这对过去经常拿世界第一的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个好成绩。这次冬奥,于纱高喆的目标也是冲金。
返程的飞机上,祖国冰舞组和双人组不由自主地聊起冬奥前的备战计划。两组人越聊越兴奋,身上的疲劳感,近乎一扫而空。
回到首都后,唐逸开始疗养。季甜甜也休息了几日,趁着这段时间去学校补课,也看看舞团排练。
她暂时脱离了紧张的训练,让一直紧绷的神经有了放松的时间。
闲来无事时,她就登录花滑论坛看一看。在总决赛后,花滑论坛首页就飘满了关于冰舞的帖子。有科普的,有磕cp的,有梳理目前局势的,有做选手介绍的,简直无所不有。
“咱们冬奥冰舞金牌是不是稳了啊!有没有大神来分析一波!”季甜甜看到一个帖子起着这样的标题,立刻就点了进去。
主楼内容:呜呜呜好喜欢甜糖!就目前看北美组合是没什么威胁了,就大鹅组不知道能不能赢过!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保佑甜糖拿到冬奥金!啊啊啊应该是稳的吧!
1l:说不准。我看这次总决赛都没人没出满定级。我预感冬奥会出。就看甜糖和大鹅一号哪组发挥稳拿到满定级。
2l:这个赛季接续步规则改了后,大鹅一号一直没上满定级。但我觉得他们冬奥时应该调整过来了,能冲满定级。索契时他们拿的是银牌,这次就盯着金牌呢,哪可能轻易服输。我有预感,这次冬奥,一定会特别紧张激烈。
3l:是啊。感觉甜糖和大鹅一号真是鼓旗相当。两组技术和心态都很稳,就看谁赛场上发挥更好,心态更稳了。
4l:按说冬奥这样的比赛,又是这么个激烈的局面,肯定会有人扛不住产生失误的。就看最后会失误的是谁了。
5l:你们别说了,我心跳开始加速了!
6l:现在就紧张,那比赛时还得了!
7l:呜呜呜我也好紧张,我准备到时不看直播就刷论坛了!姐们们甜糖出成绩就告诉我!
8l:本老磕糖人士无所畏惧。其实拿不到冬奥金牌也没什么嘛。反正甜糖还年轻,以后少说还有两个冬奥周期,总能拿到金牌牌的。
9l:对,比赛时肯定有糖磕!磕糖就完事了!别老盯着比赛成绩,对心脏不好。
10l:呜呜呜楼上说的对,我再去看亿遍甜糖的剪辑。
……
季甜甜看着这些讨论,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冰迷们紧张起来。
她赶紧关掉论坛,调转注意力,平复心绪。
转眼间,十多天过去,到了12月底。
国内的大型赛事,花滑全国锦标赛开赛。这场比赛将最终确定,在世锦赛获得的冬奥名额要如何分配。成绩优胜者,才有资格前往冬奥。
季唐自然也要参加全锦赛。
于纱高喆,和宁淮不出意外,分别拿下双人滑和男单的全国冠军,保住冬奥参赛资格。
相比之下,女单比赛就要激烈一些。
新晋小将乔梦晗将在18年上半年满16岁,符合冬奥最低参赛年龄要求。这个赛季,她升组参加了成年组的比赛,向唯一的女单冬奥名额发起挑战。而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伤刚好全的叶亦冬。
赛场上,初露锋芒的小将和经验丰富的老将展开激烈的争斗。
或许是因为赛场经验不足,这次乔梦晗明显有些紧张,摔了两个关键跳跃,最终输给了没有失误的叶亦冬。
在经历了伤痛后,叶亦冬似乎找到了不错的状态,拿下全国冠军,而乔梦晗则拿了第二。
走下领奖台后,乔梦晗走过来,和一直旁观女单比赛的季甜甜用力拥抱。季甜甜能感觉到,乔梦晗是有些难过的。
虽然输给叶亦冬是意料之中的,拿第二也是料想过的,但是就是有点儿难过。身为运动员,追求第一的人生信条,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你发挥的很好。”季甜甜摸摸乔梦晗的脑袋,柔声说话,“以后一定会更好的呀。”
“嗯,谢谢甜甜姐姐。”乔梦晗点点头,振作起来,红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离开后,叶亦冬走了过来,望着季甜甜一时无言。
“又要一起去冬奥了。”叶亦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这应该,是我最后的比赛。”
之前叶亦冬就说起过退役的事,季甜甜没有很意外。很多选手,都会在冬奥后选择退役。
“你要愿意,退役后,可以一直来我们舞团演冰上舞剧。”季甜甜对叶亦冬说话。
“花滑队真应该感谢你,把咱们这些退休人士的后路都给想好了。”叶亦冬怔了怔,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她抬眼望向前方,轻声说话,“这么想想,未来,好像还挺值得期待的。”
“当然啦。”季甜甜微笑着点头。
比起新旧交替,起伏动荡的女单。冰舞项目相对来说就平稳多了。
考虑到唐逸身体情况,这次全锦赛季唐在自由舞上没做五周捻转,但也凭借卓越的技术拿到第一。林艾莉组拿到第二。他们都将代表国家出战冬奥。
上一赛季,拿到全国季军的秦念组,这次没能拿到季军。在这场全锦赛拿到冰舞成年组季军的,是一对归化组合。男伴女伴二人都是出生在英国的英籍华人,一直在外受训,长大后就决定改为中国国籍。
颁奖典礼上,归化组合与季唐二人热情拥抱。
季甜甜清楚记得,这对组合的女伴孔半雪,在上一世是唐逸的第五任女伴,也就是最后一任。
在秦念因伤退役后,孔半雪开始与唐逸搭档比赛。
和林艾莉,秦念一样,因为唐逸命运的改变,孔半雪这一世的命运也改变了。她不再和唐逸有太多交集。
颁奖典礼后,季甜甜望着孔半雪和男伴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怎么了?”唐逸问季甜甜。
“我就是,想到了前世的事。”季甜甜呢喃着说话。
前世唐逸和秦念拿下职业生涯中的最好成绩,也就是世锦赛第八后,秦念因伤退役,唐逸开始和孔半雪合作。
不过他们只合作了一个赛季的时间。
在赛季末的世锦赛上,唐逸托举孔半雪进行转体托举时,突然发生意外。两人没配合好,被托举到肩头的孔半雪摔了下来。
危急时刻,唐逸托了孔半雪一下,孔半雪没有摔的很重。但是唐逸却没时间关注自己,他没控制好重心,向后跌去,后脑勺重重砸在冰面上。
当时孔半雪跪坐在唐逸边上,都吓懵了,过了会儿开始哭喊着让医护人员上冰。
那场比赛,季甜甜就坐在现场观众席上。她目睹着了整场意外。
直至今日她依然记得赛场上的画面。她清楚记得,发生意外后,孔半雪发出尖利的哭声,而唐逸强撑着想要爬起,可是就是怎么也起不来。鲜红的鼻血落下,溅在清冷的冰面上,触目惊心。
“你想到什么了?”耳畔传来唐逸的声音。
季甜甜从回忆中回神,望着眼前这个,完整安好的唐逸,目光有些酸楚。
在那场世锦赛后,唐逸便退役了。她过去一直刻意不和唐逸提那场世锦赛,毕竟那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但是那场比赛,毫无疑问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她非常,非常不想再看他受伤,也不喜欢他隐瞒伤势。她不想再回忆起赛场上那种揪心的滋味了。
“前世,你是不是还挺在意孔半雪的?怕人家一直担心,所以那场世锦赛上……想努力站起来,让人家知道你没事。”季甜甜想了想,还是决定提起往事。过去那么多年,回想往事,她的心态也平和多了。
唐逸看看季甜甜,静默片刻,才开口:“那时,我在观众席上看到你了。”
季甜甜一时怔住。
“你……你看到我了?”季甜甜怔怔地望着唐逸,心跳有些微的加速。
“那时,我不想让你失望。”唐逸垂眸,露出微笑,“不想让你看到,一个虚弱的冰舞运动员。”
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才努力想要爬起来。
但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在被医护人员抬离冰面前,他看到她眼中的惊恐和不安。
不该是那样的,他想,小天鹅看到的,应该是他光辉的一面。
他不想在她眼中再次看到那样的神情,婚后后遗症发作抑或受伤,也情不自禁想要隐瞒。
“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季甜甜忽然伸出双手,捧住唐逸的面颊,用力把他的脸掰向自己。
唐逸望着季甜甜笃定的神情,有些失神。
“我不会让你在赛场上受伤的。”季甜甜用坚定的嗓音说话,然后弯唇露出笑容,“这一世,我也有很多受伤的经验。如果你在赛场摔倒,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也不许再瞒我受伤的事,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好。”唐逸静默片刻,用力点了下头。
这一世不一样了。他们成了彼此扶持的战友,自然没有办法隐瞒伤势。
无论是光辉还是黑暗,他们注定一起领略。
他紧紧扣住季甜甜的腰,紧紧抱住她。
全锦赛后,唐逸的伤势基本复原。他们开始向着冬奥冲刺。
转眼间就到了2018年。
1月中旬,季甜甜抽空回了一趟南城。
这回大年三十刚好赶在冬奥期间,季甜甜自然是没办法过的,所以就提前去和家里人团聚。
唐逸本想和季甜甜一起去南城看看,但是他管理的冰场临时有事,于是他便决定晚两天,再去南城找季甜甜。
季甜甜和父母一起逛了两天的街,第三天下午,她收到了唐逸的信息。唐逸刚到南城,发了个地址让季甜甜去和他汇合。
季甜甜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儿是一座新造好的冰场。
透过紧锁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冰场设施齐全,一切设备都是崭新的,就是还没开始营业。
“原先承包这个冰场的人,投资其他生意失败了,为填补负债,便想转让刚造好的冰场。”唐逸站在季甜甜身边,望着冰场说话,“前几天,我刚好得知了这个消息。托人来现场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就在刚才,我已经签好合同,正式接手冰场。不过最近没时间管,预计冬奥后开始营业。”
季甜甜失神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问川子借了点,争取早日还上。”唐逸说。
“可……可你一直在首都活动啊,为什么想到要盘南城的冰场?”季甜甜下意识问。
“将来如果你哪天回南城休假,比如现在这样,就有地方可以滑冰了。想滑多久滑多久。去市队冰场,应该没这里自由。”唐逸转头,对季甜甜笑笑,“将来,你也可以在这儿进行舞剧排练和演出。你和南城舞校的学生,合作也挺紧密的吧。对了,冰场开始有盈利后,我们还是五五分?我应该会用我们俩的名字宣传冰场,吸引客人和广告商。少了你不行。”
季甜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冰场,听着唐逸条理清晰地在耳畔说话。
她感到心跳在不停加快。
根本没有哪句话,是不让她心动的。
“你还在听?”唐逸见季甜甜一直不说话,于是忍不住看她一眼。
“嗯……我就是在想……”季甜甜舔了舔嘴唇,鬼使神差地开口,“唐逸,我们结婚吧。”
唐逸一时僵住。
“我……我就是在想,我们前世最后那阵子,过的不太好。碰上疫情,冰场还有很多娱乐设施,都遭遇亏损。我怕你一个人承受不住。我们……我们要是在一起,我就可以帮你承担。”季甜甜转头看唐逸,局促地笑笑。
“前世你遇到经济危机就想把我推开,然后现在担心我遇到危机要和我在一起。”唐逸闭了闭眼,望着季甜甜的眼神,略微有些黯淡,“季甜甜,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季甜甜怔了怔。也是,她想,对于她舞团的经济情况,他其实是非常清楚的。
她想解释说,她这样是因为担心他。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他应该都懂。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季甜甜伸手从侧面抱住唐逸,用脸蹭了蹭他,“前世我就是太拮据啦……不过这一世不一样啦。我……嗯,应该养得起你。”
唐逸原本生着气,听了季甜甜的话,还是忍不住笑了。
“那你可要想好,养了我,我就会一辈子跟着你。”唐逸伸出一只手,捧起季甜甜的面颊,声音不可抑制地低沉下去,“你也养不了别人,我不会让那些,企图靠近你的人得逞。”
“我知道我知道,就养你一个。也养不起多的。”季甜甜说话。
“不会亏损的。”唐逸不再和季甜甜继续养不养的问题,收起笑容,认真说话,“还有四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有充裕的时间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状况。我们只会,越来越好。”
“嗯,我信你。”季甜甜点头,松开唐逸,望向冰场。
相比四年前,现在的他们,已经强大了很多。所以四年后,他们一定会更加强大,足以应对,所有风雨。
“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唐逸静默片刻,问季甜甜。
“什么?养你?”季甜甜转头看唐逸。
“再往前。”
季甜甜很快就反应过来,唐逸说的是结婚的事。
“唔……也,也没那么确定。”季甜甜下意识地避开唐逸灼热的视线,小声说话,“前世我们结的太容易了,商量了日子就定下来了,也没求婚。这一世……我,我要隆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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