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莲花村的小宗族谱,陈余交给副县长。
“晚辈乃是川军团陈余,前往西岸刺探军情时无意遇见莲花村村长,得其相助指点方向,方才逃出生天。不过村长已然油尽灯枯,军中事务繁忙,今日才有时间归还族谱, 顺带诉其遗言。”
副县长双手颤颤巍巍接过族谱,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感情迸发,接过族谱后便坐在椅子上扶额叹气,挤出些许泪水。
“我幺嗲嗲果真?”
陈余点点头:“老先生临走时大喊‘不招安’,但多日以来居无所安、日无饱食,已然油尽灯枯。将其族谱交于晚辈, 诉说临终遗言后便离世。”
副县长急切的问:“我幺嗲嗲说些啥子话?”
“老先生言:莲花村小宗一百五十余口, 无一人受日军招安。男子坦荡死,妇孺守忠节, 不事倭寇!惟愿西岸得复,请大宗一子入小宗,续莲花小宗,继宗祠之香火。”
“幺嗲嗲,呜呼哀哉!魂兮归来,不下幽都!”
可能副县长真到对那位老先生情深义重,听闻老先生的身后遗言,泣不成声。循着方向,对准西岸便是一叩首,身后的家眷亲属也跟随副县长磕头叩拜。
一番遥拜,副县长整理仪容,回复心情后才重新坐上主位, 开始做起主人家风范,询问陈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得知陈余正是当初固守南天门的指挥官,放言后厨做席面,宴请陈余。
横竖一顿饭, 陈余也想捞捞油水, 整天吃萝卜红薯焖白菜, 虽说油水、盐味足,但奈不住不好吃啊!
酒席上,三姨太袅袅身姿给陈余倒酒,时不时暗戳戳撩拨一二,整的陈余都想跑了。
副县长举起酒杯:“陈长官,这杯酒是我敬你,切勿推辞,你对我们禅达有恩,老夫作为副县长代禅达百姓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陈余将手中酒杯低副县长半头。
饮罢,三姨太又给陈余倒上一杯。
“陈长官,老夫对军中是一窍不通,冒昧问一句,何日克复西岸?老夫也好凭吊先人,开宗祠选子孙入继小宗香火。”
“一年之内,其中情况晚辈一个边缘人,也甚是不知。”
副县长点点头:“好好好,是老夫唐突了。”
酒桌之上推杯换盏, 陈余不了解西南风俗,明明自家长辈死了, 开席这么快的吗?
一桌酒肉, 陈余吃的是相当满意。在前线打生打死的,还真不如在后面搞行政,酒肉管饱。换个角度想,在后面搞行政后勤,不仅酒肉管饱,还能玩人家小老婆。
难怪国府把基层组织给废除,交由地主豪绅管理。就这待遇,陈余自叹如果自己思想落后些,也跟着那群买办混,然后往某港某澳一躲,快活一生了属于是。
酒足饭饱之后,陈余也该告退了。
告别副县长,陈余走出大院门,身后三姨太不着四六跟上来,吓的陈余拔腿就跑。姑奶奶,您不要命,我还嫌事大,别搞我啊!
三姨太见陈余一路小跑笑的花枝招展:“小陈长官,不想尝尝嘴甜不甜?”
“军务繁忙,军务繁忙。”陈余侧步往后溜。
“瞧你吓的那样,老婆子早想把我赶出来,要不小陈长官担待一下,小女子这些年颇有余财,养个把男人不成问题。”
陈余苦笑道:“家中已有未婚妻,且我与三夫人见面不过寥寥,实属谈不上这些。”
“哼!”三姨太掐着腰:“小女子还没人老珠黄,一身细皮嫩肉不愁送不出去,小陈长官慢走。”
“三夫人莫送,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打你的死人仗去吧!”
陈余讪讪一笑,告罪一声后离开。美人恩难消,陈余可不想做三郎,也不想衣食无忧的三姨太去做妓子阿金,民国了都学古人做什么,空泛泪。
沿着禅达青石板路,陈余抽着烟溜达,心里盘算忽悠阿译开口子,给致残士兵盘上个裁缝店。身后响起脚步声,那三姨太又特么追上来。
三姨太停在陈余身后七八米处:“我弟弟在缅甸被抓去给日本人修工事,修完便被打药死了,若是陈长官能打到龙陵,莫忘给我弟弟捎上一炷香。”
陈余愕然,本以为会来上一出红拂夜奔,没想到是帮她弟弟捎上一炷香。反攻路上要焚香祭祀的同袍太多,也不差一个,陈余点点头答应她。
“可以,若是有命率军攻克龙陵,在下必定不忘。”
“小陈长官真有未婚妻,莫是找个借口诓我?”三姨太犹疑不决。
陈余哭笑不得:“真有。”
“那·····”三姨太悻悻然:“我虽身子贱,但心里干净,不至于毁了旁人姻缘。没什么好送陈长官的,便祝您旗开得胜,战无不克。”
陈余举手敬礼:“谢夫人吉言。”
“慢走。”
“免送。”
······
告别三姨太,陈余也算是摆脱这段莫名其妙的因果。都特么是死啦死啦那个狗东西,非得拉自己去打牌,弄的自己心神不宁。
哦?好像是自己非得跑着去的,那没事了,险些错怪死啦死啦。
回到川军团团部,陈余便看见阿译、烦啦和麦师傅在一起商量什么,走进门也没仔细听。
“阿译。”陈余找了个木瓢喝水。
“什么事?”
喝完水盖上水缸盖子,陈余说:“给迷老板说说,让他搞几台缝纫机。我看麻圆他们弄的挺好,弄好了能是一个养活自己的活计,我们也不用操心如何安置他们。”
“好啊。”
阿译想都没想直接同意:“正好有个事情,想让你去。”
“什么事情?”
麦师傅拿起桌上的纸说:“远征军司令部命令,要求各滇西远征军各部队派遣军官前往印度受训,你们的师长给了一个名额,现在阿译团长和死啦死啦想让你去,如果你不去的话,就得让孟营长和那个卡车司机去。”
烦啦一口回绝:“小太爷可不去,家里还有老父老母要照应,还是死鱼去吧。”
“嗯?”
陈余拿起桌上的电文:“虞大爷怎么想的,居然给我们团分一个名额,我记得虞师主力一、二团,外加特务营、战车营、炮营、运输营等等,他们的主官和副官都有去。
虞大爷这是从那里扣索出的名额,虞师那些军官有谁死了还是躺床上动弹不了。这可是死人名额,我可不愿意沾,要倒霉的。”
“嘿!”
烦啦凑到陈余身边闻了一下:“一股子菜香味,嘴里还带酒味,去哪儿喝酒吃饭了?”
陈余坐在长凳上说:“副县长家,和他聊了聊,顺带吃了顿饭。”
“不对劲。”
“你趴我身上干什么,跟狗一样,狗肉上你身了?”
烦啦趴在陈余身上仔细闻:“还有胭脂水粉味,哎哟喂!怎么寻思着,副县长请你吃饭,顺带还请你逛窑子,这一身胭脂味,哆嗦了?”
“哆嗦你大爷的,以为我跟迷龙似的,在禅达城里就想着回家哆嗦哆嗦,老子童子身练功,师傅说过不能破身。”
“嘿嘿,八成身上没钱被女人赶出来了。”
陈余拧了烦啦大腿一把肉:“你这嘴真是欠的,跟你家老爷子一个模样,打不得老人,我还打不了你这个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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