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停在罗马机场降落的时候,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
这里的温度不比国内那么低,容鸢一下飞机就把外套脱了下来。
身旁的男人五官端正,穿着最潮流的衣服,一只耳朵上挂了三个耳钉,笑起来薄唇似翘非翘,眼睛里也漾着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邪肆光芒,“容小姐,我来帮你拉行李。”
容鸢听到他这娘娘腔的嗓音就觉得难受,可是仔细想想,兰斯洛特生前似乎也和他差不多。
都是一样,Gay里Gay气的。
这样想着,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容鸢一向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学不会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更不会随随便便就对人笑。
沈月明一见她笑,便知道自己这意大利之行安排得还不算太差。
以为她默许了,伸手要去拉她的行李箱。
女人却忽然一用力,把行李箱拉近自己几分,不动声色地让他扑了个空。
在沈月明沉着脸看她时,她像是不经意挂上了自己巨大的墨镜,挡住了他探究的视线,“沈公子,你先回酒店吧,我联系了来接机的人,就不麻烦你了。”
“容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沈月明没怎么被人怠慢过,认识了这个女人以后却分分秒秒都在被怠慢。
甚至,在他第一次邀请她来欧洲游玩时,这女人想也没想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可后来,他以为自己没戏了,却忽然又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同意了。
女人一双冷艳妩媚的眸子藏在漆黑的墨镜之下,目光泠泠从镜片里透出来,不带温度,“沈公子的中文不太好?我也可以拿英文或者意大利语再重复一次。”
“容鸢。”沈月明面色不善,俊美的五官线条张弛开,似有愠怒之意,“你在玩我?”
“没有啊。”女人笑了,红唇的颜色与她指甲油的颜色一脉相承,好像开在暖阳下一朵雍容华贵、瑰姿艳逸的牡丹,“你也知道,我师哥家大业大,生意都做到了海外,他这次派我过来主要是来出差跟进项目的,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沈公子要是想玩的话,账可以记在我头上,或者直接刷我的卡,也可以。”
沈月明眼里划过片刻的怔然,很快又烟消云散,化为阴沉沉的冷笑,“你想拿陆怀渊压我?”
她有事没事提一句她师哥,无非就是在警告他——我是带着我师哥交代的任务来的,若是完成不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和我师哥交代。
这女人还真是有三言两语把人气得肺都要炸了的本事。
容鸢白皙的手指绕了绕发尾,动作说不出的妖娆,可是嘴角却已经摊平成一条直线,半点弧度也无,“沈公子明白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我师哥的分量够是不够?”
“他陆三少爷在榕城只手遮天,你在意大利也想拿他压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容鸢耸肩,脱了外套下面是条一字领荷叶边的连衣裙,刚好露出她皮肤细腻的香肩和线条优雅的脖颈。
尤其是轻轻耸肩时,锁骨清晰地展露在男人眼中,性感得无与伦比。
不过,她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有女人味了,“沈月明,我愿意和你出来是看在你爸妈和我父母交好的面子上,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有些事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就没意思了。你现在当然可以一时冲动,但是希望你能明白,冲动的后果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起的。”
沈月明深深看了她半晌,又恢复了最初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是我唐突了。”
容鸢确实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除了她父母那一关之外,她那个师哥……
谁都知道陆三公子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来身边除了未婚妻庄清时,就只有公司里这位容副总。
不少人私下里都传着,如果不是容副总脾气太倔,没有女人味,陆太太的殊荣不见得会落在庄清时身上。
他正琢磨着,女人已经戴上草帽走远了。
沈月明望着那道窈窕婀娜的背影,浑身的肌肉忽然僵硬了下,低低笑出了声。
容鸢。
也不怪她目中无人。
跟在陆怀渊身边久了,一般的男人是难以入她眼。
她倔强归倔强,傲慢归傲慢。
不过,这女人味……不多不少,刚刚好。
性子太柔的女人吃起来多无聊,不如有些傲骨在,才有征服的快感。
……
傅靖笙离开陆家后,在江家位于榕城的别墅好好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就驱车前往榕城的商场,大杀四方。
她向来是郁城的风尚标,郁城所有的品牌,大到国际潮牌小到自营的网店都被她逛了个遍。
如今来了榕城,自然也是不能放过商场的。
不过这一次,她买的不再是化妆品和衣服包包,而是很多的奶嘴、纸尿裤,还有婴儿用的小玩具。
江一言从小就认识她,亲眼看着她品味的转变,心里生出些许复杂的滋味来——
她喜欢孩子,这让他很开心。
可他同样也希望,她的女人能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骄傲放纵着。
“你说夜夜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女人在婴儿用品商店里逛了一圈,最后拿了一套粉色的小睡衣和一套蓝色的,举在男人面前,“我应该买哪个?”
男人表情平静淡漠,似乎没把它当成一个问题,“两个都买。”
“那多浪费。”
“江太太,你要是拿来自用我就不说什么了,拿去送礼还考虑浪不浪费,你男人我的面子往哪摆?”江一言搂着女人比原先粗了一圈的腰,手劲也不敢太大,却让她挣脱不开,“你爹妈自小就把你养成了金枝玉叶,送人屋里的时候别这么寒酸,嗯?”
“你这人真没意思。”傅靖笙撇了下嘴,她又不是心疼钱,“我只是好奇呀,夜夜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让她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傅靖笙摇头,“不要,那样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江一言还是一张扑克脸,他又不是孩子的爹,是男是女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感?
就在下一秒,他黑眸里却倒映出女人把左右两只手里的睡衣都放下的动作。
江一言勾了下唇,“挑了这么久,两个都不要?”
还真是够大方的。
傅靖笙,“……”
她横了他一眼,语气比方才略显黯然,这微微一丁点的黯淡却像铁爪抓住了男人的心脏,险些挠出一片血痕,“我昨天见她的时候发现她脸色很不好,是真的很不好。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总觉得……”
她的眉目间仿佛凝聚着一股灰蒙蒙的衰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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