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一个略显有些浑浊的声音,在朱祁镇的耳边响起。
朱祁镇用力的挤了挤眼睛,缓缓的睁开。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
他记得作为一个研究狗,他不是正在苦逼的修改毕业论文,怎么一眨眼就……
用力的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慢慢的清晰了起来,意识逐渐的清醒了起来。
他用力的坐直了身子,正要说话,忽然身体一僵,碎片的记忆涌入了脑子之中。
朱祁镇,自己是明英宗朱祁镇。
朱祁镇何许人也?
虎父犬子:明宣宗,明英宗。
犬父虎子:明英宗,明宪宗。
除了英宗这个庙号,更为大众熟知的,是明堡宗,叫门天子,瓦剌留学生。
大明战神,一口气送走了五十万人马。
明成祖打怕了瓦剌人,明宣宗打服了瓦剌人。
到这,好家伙,我直接打进瓦剌人内部了,直呼牛逼。
当然,最为后世诟病的一件事……杀了于谦。
现在,乃是正统十四年,自己,正在御驾亲征。
朱祁镇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醒了,王公公已经去督促拔营……”
没等宦官说完,朱祁镇腾的站起。
“拔营?什么拔营?朕问你,如今这是哪里?”
朱祁镇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回陛下,这里正是土木堡啊”。
太监不明其意,老实作答。
朱祁镇脚步一虚,满脑子就是“老天爷,你在玩我?”
土木堡,这我熟啊,我论文主题就是这个。
土木堡的朱祁镇,就是煤山上的崇祯皇帝啊。
按照原有历史进程,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瓦剌人的俘虏,在瓦剌人呆上一年多,回去之后再到南宫住个八年。
不多不少,整整十年。
十年,老子要受十年的苦,过着每天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生怕哪天那个便宜弟弟脑子一抽,要了自己的命。
朱祁镇陷入沉思之中,脑子里不断搜索着史料。
现在,他是正统皇帝朱祁镇。
避免土木堡之变,这才是当务之急。
“陛下,陛下……”
一阵喊声打断了朱祁镇的思路。
一个红袍蟒服的太监进了大账之中。
“陛下,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吾皇圣恩,也先慑陛下龙威,已经答应和谈,即刻退兵解围了。
大军马上拔营,今夜就能到怀来,陛下也就不用受苦了。
陛下真龙搁浅于此,奴婢这看着心里就难受,那些丘八们一点都不顾及陛下的龙体。”
这红袍太监一入大账之中,没等自己开口就说个没完没了。
朱祁镇看的出,帐内其他太监也是对他怕的紧。
如此一来,那这人身份就没跑了。
王振。
一听到拔营,朱祁镇心都凉了。
明军在土木堡被围,虽说水源被断,但结营为寨,瓦剌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只需坚守两日,等大同和宣府军马增援,土木堡之围自是可解。
可偏偏,这个王振出了个拔营的蠢主意。
而自己,不顾反对还采纳了这个蠢办法。
一旦拔营,秩序大乱,士卒饥渴难耐,全都去河边找水,这就给瓦剌一个可乘之机。
只需骑兵一个突击,土木堡这几十万大军全得交代在这了。
“陛下,陛下……”
王振似是看出今日的朱祁镇与平常不同。
他他了解这位皇帝了,陛下年轻,好大喜功,本以为陛下得知也先退兵,土木堡之围以解,再把这功劳按到陛下头上,定是能得到陛下夸耀奖赏。
自己这地位,不久愈发稳固了不是。
可今日怎么,陛下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啊。
“陛下可是有心事?奴婢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振立马表起了忠心。
朱祁镇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振一眼。
“好,好,王伴伴真是忠心可嘉,来人,传护卫将军樊忠。”
王振眼睛一转,这个樊忠还算是有些眼力劲,懂点事,还给他送了钱银,想请咱家帮他见见陛下。
虽然不知陛下传他做甚,可也算咱家办了。
“是,奴婢这就下去办。”
王振不知死期将近,喜滋滋下去。
很快,一位明盔明甲的将军跪倒在帐外:“末将樊忠,求见陛下。”
“快传。”
朱祁镇喜出望外。
樊忠进帐以后,拜倒在地,朱祁镇打量一番。
好一个威武将军。
将军樊忠,土木堡之变为掩护英宗突围而被乱箭射死,护帝殉国,死前举锤击毙王振,一时大快人心。
既然前世是他杀的王振,那么这一次也该由他来杀。
“樊将军请起,朕见樊将军雄姿勃发,威武不已,今年可有四十?”
朱祁镇笑着发问,意图拉进二人距离。
樊忠虽是护卫将军,论品阶,论关系,都是毫不起眼,哪里得到过陛下单独召见,又得到如此待遇。
樊忠一个在战场上厮杀流血尚无所畏惧的汉子,如今却是脑子晕晕乎乎。
“樊将军,樊将军,陛下在问话呢,还不快快答话,否则治你个御前失仪之罪。”
一旁的王振阴恻恻说到。
“啊……”樊忠大梦初醒一般,赶忙起身回话,“回,回陛下,臣,臣,今年已是四十有九。”
朱祁镇早就预料一般,勃然大怒。
“放肆,王振,你不过一条阉狗,朕接见国家柱石,哪里轮到你一个阉人在此多嘴?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王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显得身子发软,怎么也想不到,素来对自己温和宽厚的陛下,怎么突然就要对自己喊打喊杀。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王振不住的磕头认错。
“滚出去,还有你们,都滚出去。”
“是”。
王振连滚带爬出了大帐。
帐内只留下樊忠一人,樊忠心里更慌了。
陛下刚刚怎么就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不是说王振那老狗深得圣宠不是,看起来陛下也没有……
“朕看樊将军神威,本以为至多四旬,未曾想将军已是年近五旬,真可谓老当益壮。
嗯?朕看樊将军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啊。”
朱祁镇一改刚刚的怒气冲天,和颜悦色起来。
“臣,臣无事,老臣不知陛下传臣所谓何事?”
朱祁镇有些哑然失笑,怪不得有明一朝,这些个武将勋贵被文官压的死死地。
忠心耿耿不假,可是这说话的艺术,差的远了。
不过朕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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