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曼，晓曼，晓曼……”程方毅一低头，下巴抵在她的颈间，耳鬓厮磨之间，只是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用力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生怕一松手，又会失去此刻的温暖，跌回原来那个冰冷痛苦的回忆之中。
苏晓曼听出他声音中饱含着痛苦恋慕之情，连名字在他的口中，都变成近乎呢喃的声音。她心中一软，并未抗拒，反倒因为彼此心口紧贴在一起，感觉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在颈间炙热的呼吸，连她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耳根发热起来。
“不要……”
脱口而出的声音，软弱得完全不似拒绝，绵软无力到连她自己听了都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程方毅果然并未松手，反而头一偏，从她耳边直接滑过，以唇相就，直接堵住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老大……苏姐找你……你……你们……”
林超急匆匆地连门都没敲就冲进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这幅画面，顿时就傻了眼，张大嘴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内心深处一万头咆哮而过的神兽，简直想立刻扭头就回去把刘澈掐死一万次。这厮让他来，摆明就是坑他来送死的啊！
苏晓曼几乎能看到程方毅瞬间额角暴起的青筋，眼看他就要发怒喷人的当口，急忙伸手拉住了他，“他们也是担心你，别生气！”
于是，林超就眼睁睁看着差点暴走的Boss，在她的安抚下，瞬间就变成了忠犬，就差插个尾巴摇一摇，完全没了刚才差点一个眼神KO他的气势。
程方毅冲苏晓曼点点头，勉强压下火气，难得她肯如此温柔的关心他，他也不想立刻就让她看到自己暴躁的一面，只不过冷冷地扫了林超一眼，寒声说道：“既然来了，你就清理下这里，检查下所有的抽屉和箱包，找出所有带字的文件，整理好，写份报明天告给我！”
“明天？！”林超顿时欲哭无泪，这里虽然被法院抄过一次，但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留下，一天之内，要整理出来还要写报告……他就知道撞破老大好事没有好下场，该死的刘澈！
程方毅安排了任务，就拎起刘思怡的小行李箱，拉着苏晓曼走人，压根没理会林超在身后如何哀怨的眼神。
苏晓曼一直到上了车，才想起之前遗忘的事，亮了亮手中的两份文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程方毅眉心微微皱了皱，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就在行李箱里。刘浩然之前没跟你说起过吗？”
苏晓曼努力地回忆了下，还是摇摇头，说道：“离婚协议书是在他向我求婚时就写好的，我记得后来放在保险箱的。怎么会在思思的箱子里？”
程方毅脸色暗了下来，轻哼道：“他存心不良，根本就是为了骗你！”
苏晓曼并没有接话，而是飞快地翻看了下另一份遗书，神色变得有些迷茫起来。
“为什么会有遗书？难道……难道那起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程方毅猛地踩下刹车，停下车，狠狠地瞪着她，满眼的血丝，眼神几欲疯狂，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不是看他什么都留给你，你又后悔了？又觉得他对你好，是我逼死了他，害得你受了那么多苦……”
苏晓曼愕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就要推开车门下车。
“咔哒！”一声脆响，车门被锁死，她还没推开车门，就被他从身后狠狠地一拽，他斜过身子来，将她按在了座椅上，原本就狭窄的空间，瞬间更加逼仄。
苏晓曼只觉得后背被撞得生疼，还来不及抗议，他已强势地压了过来，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仿佛要继续上一次被打断的事，只是那会儿的甜蜜温馨已荡然无存，让她能感觉到的，是带着恨意和恐惧的报复般掠夺，那种浓重的气息和压迫感，让她整个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几乎无法喘息，从一开始还试图推开他,到后来连手脚都变得酸软无力，根本无法抗拒。
程方毅起初是一阵火气上来，又见她一声不吭地想走，才会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拉住了她。
可真的当那软玉温香在怀，唇齿间品尝到那久违的甘美之时，他早已忘了原本的嫉妒、愤怒和不甘，完全沉浸在其中，只想要的更多时，却感觉到一股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流下，如同一股冰水，瞬间浇灭了他的心火。
他身子向后一撤，果然看到她无力地闭着双眼，满面泪水，紧蹙的眉，紧抿的唇，都写满了委屈与抗拒。
“对不起……”
程方毅心中一片冰凉，清醒过来之后，就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是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长叹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返程。
苏晓曼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重新系好安全带，偏着头，定定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那漫山遍野的枫林如火如荼，在她心中，却是一片黯淡无比的血色。她能够理解他的情绪，可无法接受这种情绪下做出的事。
不论她以后是否会接受他，在这种情绪下近乎强迫的亲吻，非但无法让她感觉到爱意，反而让她惧怕，让她更加抗拒，甚至将原本慢慢拉近的距离，再一次拉远。
程方毅也没有说话，径直将车开到了她家楼下，等她拿着行李箱下车之后，便调头离开。他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后悔，有愤懑，有悲伤，有嫉妒……但更多的，是那种无法让时光倒流的遗憾。
十年的时间，他想努力挽回的感情，早已在细碎的时光长河中，被冲刷得不复从前的模样。
他原以为，只有自己能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可看到那份协议书，看到那份遗书，他才知道，他一直认定的骗子，那个心狠手辣的刘浩然，还有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在苏晓曼最困难的时刻，刘浩然的确趁虚而入，但他也留给她选择和退路，甚至在被人逼到绝路的时候，他还不忘找出这份协议书，留下遗书，如果离婚协议生效，那他的债务，苏晓曼可以不认，而他的遗产，将他能留下的，都给了她。
如果她在他刚出事的时候，就打算带刘思怡离开，只要一打开这个行李箱，就会看到他留下的东西。而不是被刘家两老和周菲若骗走了所有的钱财，将债务都留给了她。
可她若是那样的人，无论是刘浩然，还是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自拔。
他们都是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在那勾心斗角不见天日的丛林中生存的越久，就越是渴望拥有最纯粹的阳光和温暖。她的简单纯粹，善良宽容，正是他们最渴望而不可得的。
明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知道过去的已无法改变，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的嫉妒和后悔。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还会选择为了事业而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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