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因，今日果。
照这样说起来，她倒成了个红颜祸水，当初因为她，刘浩然害了程方毅，如今程方毅归来复仇，颠覆了浩然地产，刘浩然连性命都没保住。
她正站在那儿胡思乱想，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电梯门打开，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一看到她的背影，就停住了脚步，原本就冷漠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寒意，让身边的人都感觉到森森寒气逼人，却没一人敢开口说话。
高展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苏晓曼的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那群人，不由皱了下眉头，轻声打了个招呼。
“苏女士，”他顿了顿，眼神落在程方毅身上，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敌意，微微一笑，客气而疏离地点点头，“程总，来得真巧啊！”
苏晓曼瞬间挺直了脊背，并未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森冷的视线，勉强地冲高展逸挤出一抹笑容来，“高律师，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有几份文件想请你看一下，跟我去会议室吧！”高展逸伸手邀请苏晓曼前行，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程方毅冷冷的声音。
“有什么文件，我可以看吗？”
苏晓曼深吸口气，坚决不回头，只是看了高展逸一眼，见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就平静地回头，从容不迫地说道：“这些文件与贵公司也有关系，程总若是想看，可以一起过来。”
程方毅轻哼了一声，跟了上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满冰霜之意，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晓曼的背影，幽深的黑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寒光。
“程总，您10点还有个会……”他身边的秘书林超紧跟上一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来，生生地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不敢吭气了。
高展逸无视后面的小动作，只是领了苏晓曼径直穿过那一片狼藉的办公区，朝着会议室走去。
苏晓曼只觉得背心一溜冷汗滑下来，身后那个熟悉的陌生人，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单单靠眼神和气势，就能让人心生怯意。她脑中一片混乱，她所熟悉的程方毅，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学院里的天之骄子，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而不是身后这个挟一身凛冽之气归来，高高在上的霸气“总裁”。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紧张地跟着高展逸，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点安全感，来抗衡身后越来越大的压力。
高展逸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偏偏头，冲她投以安抚式的微笑，他本就生的温雅俊逸，完全没有一般律师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像个医生般，能够清润温和地抚慰人心，哪怕大多经手经济民事案件，他居然也能在结案后跟当事人成为朋友。所以他做法律顾问的时间和收入，远超过上庭时间。当然这类case的收入不如上庭来得短平快，可他喜欢细水长流的平稳，所以才会与期望值甚高的齐欣欣一直存在矛盾。当初齐欣欣通过苏晓曼介绍他来浩然地产做法律顾问，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后来碍于两家孩子同在一个班里读书，常来常往的，刘浩然热情相邀，他也就应下了。
原本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产公司，顶多也就是些合同税务咨询，却没想到，他会接下有生以来最麻烦的一桩案子。
从昨天下午看到程方毅在枫景山墅的表现，高展逸就知道，这绝不是一桩简简单单的商业并购案，从之前的遗产纠纷，到如今刘家人的潜逃，浩然地产的破产，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追查和翻案的机会，就已经如疾风迅雷般将所有的一切做到了绝地。
他不禁在心底暗暗叹息，等一会儿，苏晓曼看到那些文件，还能不能挺得住呢？
如此想着，投向苏晓曼的眼神里，除了温柔的安抚，跟多了几分同情与无奈。
这一幕落在程方毅眼里，却成了这两人公然的眉目传情，让他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让那种疼痛刺入心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才要跟着来。可如今亲眼看着这一幕，却让他更加怒意满怀，一夜未眠的纷乱思绪，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浓浓的恨意。
早就该知道，她的身后，永远不缺备胎。
当年他刚出事，转头她就嫁给了刘浩然。
如今刘浩然一死，就有个律师鞍前马后地跟着。
程方毅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却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已经让身边的助手们都为之胆寒，一个个都落在后面，生怕靠近了会被误伤。
高展逸刚领着苏晓曼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对面的办公室里走出几个人来。那些人穿着物业工人的制服，嘴里却骂骂咧咧地抬着电脑、大班椅和写字台出来，写字台的抽屉被撞开，哩哩啦啦地洒了不少文件和照片在地上。
苏晓曼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落在地上的照片，有思思的，也有她的。纷纷乱乱地，落在地板上，被那些工人毫不在乎地踩过。
那些工人抬着家具从他们身边走过，高展逸本想护着苏晓曼靠边一点，免得被碰撞到，却没想到她突然向前几步，弯下腰来，去捡地上的照片，一边捡，一边轻轻地擦去上面的脚印，小心地收入自己的包中。
“小心！”
后面忽然传来个男人的疾呼声，正好从里面又走出两个工人，抬着一张长沙发，出门时倒退着，根本没看到蹲在地上捡照片的苏晓曼。
苏晓曼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非但没有小心，反而楞了一下，结果被人一拉，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反而绊了那个抬沙发的工人一下，工人脚下一乱，手一晃，巨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就朝着她砸了下来。
“小心！——”
这次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几乎也在同一时刻，朝她那边扑了过去。
只不过一个近一个远，高展逸只来得及顶住沙发的一角，程方毅却已经冲上去抱住了苏晓曼，两人同时被沙发压在了下面。
高展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见那工人傻了眼，厉喝一声：“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起沙发救人！”
“哦哦哦！”工人们手忙脚乱地抬起沙发，苏晓曼已然推开了程方毅，高展逸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晓曼摇摇头，低下头，看着被扯破的裙角，挂脱线的长袜，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很少逛街，连衣服也大多是刘浩然从几家名店为她定制的。刘家被查封的时候，她没穿过的衣物都被扣下，这些穿过的衣服里，这件勉强算职业点，只是短裙本来就在膝上三寸，如今一侧被撕破了个口子，几乎连大腿都快露在外面了。
“给你！”高展逸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她的窘迫之处，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原本就是娇小玲珑的体型，穿着他的装，长度也能遮住破了的裙边，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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