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李定国先摇头,随即又道:“若广东官军真有异动,我边防军第四镇便需立即出动,将兵乱平息在营地内中,切不可使乱兵进入广州城。”
“下官明白了。”
说完,陈邦彦告辞,到了外面借了一架望远镜向附近的广东官军大营观看。
作为广东人,他自然不希望广东官军发生哗变、叛乱之事。一旦发生,即便李定国平定的再迅速,也定然会死一大批官军将士。
当然,他也清楚,此事选择权不再李定国等人,而在那些旧官军将领手上。
广州是否会血流成河,就看那些将领能否看清时势了···
城内。
丁魁楚被关在一个普通小院主屋内,再加上他是被都察院特事局御使和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突然上门拿下的,因此并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以及朝廷为办他做了多少准备。
此时,他还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甚至在屋中叫嚣——
“你们凭什么抓本院?御使和锦衣卫便可以乱拿人吗?本院定要狠狠参你们一本!”
“快放本院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眼见普通的叫嚣没用,丁魁楚又开始出言威胁。
“如今城外广东官军云集,城内又有各地士绅汇聚,尔等竟然莫名其妙就囚禁本院,难道不怕弄得广州城人心惶惶,引起城外官军哗变吗?”
“城外官军,皆是本院调来,其中更有本院抚标,而今粮草也由巡抚衙门供给。没了本院,看你们如何镇得住数万兵马!”
“···”
叫了一会儿,在丁魁楚感到嗓子有些干涩疲惫时,物质的门被打开了,几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为首的是一名御使和一名飞鱼服锦衣卫官员。
身着御使官服的人三十几岁,神情冷肃,道:“我乃特事局御使金堡,此番特奉命清查广东官民勾结、弄权贪腐之事。
丁魁楚,去年锦衣卫就在查你了,如今已经掌握了诸多你弄权贪腐的罪证。
你在广州城内的府邸以及几所别院都已经被查封,锦衣卫和我都察院之人正在查抄。
本官劝你主动交代清楚罪行,尤其是在广州市舶司贪腐之中有哪些同谋,如此说不定还能减轻些处罚。”
听金堡明确提到了市舶司,丁魁楚便知道朝廷怕真的是掌握了他贪腐的证据,于是再没有之前叫嚣时的高官姿态,人一软瘫坐到地上。
见此,旁边的徐智虎不禁一笑。
他还以为要费一番手脚才能令丁魁楚开口呢,可看到丁魁楚这样子,他便知道这人是個胆小怕死的软骨头。
他们也确实掌握了丁魁楚不少罪证,以此为引,接下来的审讯想必会很顺利···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多。
飞鹰队第十组组长狄无伤进入大帐,利落地向李定国行了个军礼,道:“军门,广东抚标营地有异动!”
说着,将手中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第十组是朱媺娖新调配给第四镇的飞鹰队小组,亦属于编号前十的小组,配备了两架微型无人机,一架鸟瞰无人机(FPV)。
因今日城中对丁魁楚等实施了抓捕行动,再加上几日前第四镇有以一营兵马接管了广州城防,营地内只剩两个营,兵力有所欠缺。
故李定国几日前便让飞鹰队无人机在各广东官军驻营上空巡视,以第一时间发现各营地中的异动,如此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应对。
进可直接将哗变、兵乱消灭于初见端倪之时,退也可避免兵乱波及其他营地乃至广州城。
各营中,广东巡抚抚标营又是李定国提防的重点。
丁魁楚虽然贪腐,但此前毕竟是多年的乱世,有兵就有权的事实被许多人所认识到,丁魁楚能在广东站住跟脚,必然也会笼络一批将士。
根据军情司提供的情报,抚标营参将赵千驷、严遵诰,皆是由丁魁楚一手提拔上来的。广州赵家、严家两大宗族亦各有一支与丁魁楚关系匪浅,或者说在市舶司贪腐案中勾连颇深。
所以,李定国最初便特意将第四镇营地选在了广东抚标营地不远处。
此时,李定国闻言便接过平板电脑观看起来。
只见在无人机五百多米高的镜头下,抚标营地一名将领站在一木台上大声说着什么,整个营地的将士都在周围听着,靠近中心的一些将士更是露出激动之色。
陈邦彦走近了,也看到了这平板电脑上的内容。
他虽非第一次见识此物,却也不熟悉,此时见状不禁问:“可能令无人机听到营地中将领在讲什么?”
狄无伤道:“微型无人机有收听声音的功能,但必须靠近到五十步内,要听清楚,至少得靠近到二三十步。
此等距离,弓箭已经能威胁到无人机,所以除非必要,我们不会如此做。”
陈邦彦点点头,便一咬牙道:“军门,如此情势,怕是很有可能会发生哗变,当派兵镇压。”
抚标营也基本都是广东子弟,作为岭南名士,他说出这话可是需要决心的。
但陈邦彦从来都不是因私废公之人——历史上,他算是岭南三忠中最能打仗的,被清广东巡抚佟养甲视为心头大患。
为了对付他,抓住了躲在他老家龙山的妾何氏以及两个年少的儿子以作威胁。
之后,陈邦彦收到佟养甲威胁性质的招降书,便在上面回复道:妾辱之,子杀之,皆唯命。身为忠臣, 义不顾妻子也。
结果就真不顾妻子性命,拒绝了招降。
后来二子陈馨尹也随他战死,唯有长子陈恭尹逃得性命。
李定国却不希望真的动兵,于是道:“传令童烁即可带第三营过去,封锁抚标营地,若有乱兵出营,以排枪应对,杀无赦。
另外,陈参谋去飞鹰队那边,用岭南话通过无人机喊话,讲明丁魁楚被抓之事,让抚标将士们遵守纪律,不要擅自出营。”
“遵命!”
营内传令兵和陈邦彦、狄无伤同时应声离去。
至于平板电脑,却是被暂时留在了这里,稍倾操作该无人机的飞手及观察员也会过来,以方便李定国及时观察抚标营地情况。
陈邦彦出了大帐,跟在狄无伤后面,心悬却是起来,暗念:但愿喊话管用吧。
···
“将士们,想想丁抚台平日里怎么对待你们的——其他各部皆难足响,可我们抚标不禁军饷充足,按时发放,而且还定期放赏。
除此外,吃食上也从不亏待大家,十日一顿肉,半月一顿酒,好吃好喝供应着,为何?
不就是希望大家能忠心护着抚台吗?如今他老人遭奸臣陷害,不明不白地被抓了,身陷囹圄,生死不明。
大家难道不应该救抚台出来,让抚台能够沉冤昭雪,以报答抚台的恩德?”
抚标营中,严遵诰站在木台上讲得是唾沫横飞,情绪激动。
广府严家也算是诗书传家了,曾出过进士、举人,严遵诰本人也是秀才,口才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番宣讲,顿时让不少抚标将士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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