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扶因拿着扇子,步行走到街口,抬头望天,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角滑落。
“芳芳……还有六个人,陈姐姐,一定把他们挫骨扬灰。”
她坚定不移地朝着星星说着,已然把众星之中最亮的那一颗当成了张芳芳。
扶因想,那个咋咋唬唬、嘴又甜的孩子,要是变成星星,也一定是最亮的那颗。
她的脸呈45度角上仰着,泪水滑过如玉般的脸,落入错落有致的地砖里,在炎热的夏夜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随着臭名远扬的人不断消失,人们只觉得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少了轰鸣扰人的机车声,疲惫不堪的日子倒也快活了不少。
A市要评文明城市,上面不但不会因为这几个人的消失来抓夏秋他们,反而会替他们掩藏这件丑事。
短短三日里,那堪比恶魔撒旦的八个人,有人意外身亡,有的醉酒驾驶驶入河流,又有人因为抑郁症自杀死在浴室里。
死法不一,结果一致。
今天,是最后一个人的死期。
被反手绑在柱子上的男孩子,嘴里塞着肮脏的抹布,是饭店里几天都没洗过的擦地抹布,散发着阵阵恶臭,男孩被臭到动都不敢动,只能少吸一口气是一口。
保镖上前,面无表情地伸出两个指尖,颤抖着取出了他嘴里的脏抹布。
徐岩嘴里一空,恶臭的气味却难消,便恶心地呕吐起来,口水流到了衣服上也满不在乎,看起来邋遢极了。
“呕……呕……呕哇……咳咳咳……哇——”
正当他在呕吐的时候,头戴白色珠花的陈扶因走到了他的面前,毫无怜悯地看着靠在柱子上挣扎的男孩子。
男孩子看着她的脚,视线顺着她肤质细腻的两只玉腿往上,看到了她如画一般的脸,紧接着瞪大了眼睛。
他,见过她!
她就是在云南做玉石生意的陈扶因!自己父母做梦都想讨好的女人。
他看着她,想起了张芳芳手上的那个碧色手镯,心中害怕不已,他当时就觉得那个手镯好熟悉。
徐岩装傻充愣道:“怎么!怎么!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得罪你们了吗?”
“我?我姓陈,耳东陈,我叫……陈、扶、因。”陈扶因一字一顿地说道,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犹如鬼魅,要把人吓死。
站在扶因身后的夏秋,拿着木板走到了陈扶因的身旁。
徐岩害怕地哭喊道:“陈姐姐!陈姐姐!小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陈扶因抬脚,细长的高跟踩在了徐岩的小腿上,无情冷漠地看着一旁说道:“徐岩,别人不知道,你是该知道的呀,你们家,不是——做玉石生意的吗?!”
既然是做玉石生意的,就该认得出她的镯子,也该知道张芳芳,是她陈扶因的人。
可眼前的小男孩,明明知道,却还是做了,就说明没把她陈扶因放在眼里。
被绑着的徐岩奋力挣扎着,痛哭流涕地跟她诡辩着,“姐姐!姐姐!好姐姐啊!我不知道那是您的镯子啊!弟弟……弟弟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那群人欺负芳芳妹妹的!”
“闭嘴!”夏秋一木板摔打在他的脸上。
陈扶因看着求饶的男子,抬起玉指,鄙夷地嗤笑道:“你看,你是知道的。”
随即又问道:“我听黄毛说,是你出的主意?”
“什么……什么主意……”徐岩心中一惊,害怕到尿了出来。
在门外的李孝允听见男人的诡辩,忍不住松开抱着的手臂走了进来。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走到了徐岩面前,看着恶心吧啦的男子,嫌弃无比地说道:“啊……怎么这b这么能装呢?”
说着,红底高跟鞋,踩在了男人的裤裆处,一脚下去,听见了某物破碎的声音。
男人哀嚎遍野,“啊!啊——”
李孝允得意地看着大叫连天的男孩子,厌恶地说道:“人长得丑,心肠也歹毒。”
陈扶因朝着几个保镖点头,众人会意,围上前,抬起脚,猛地对徐岩展开了踢踹。
可悲可怜可恨的男孩子,来不及呼喊一声,在成年男子的拳打脚踢下变得意识模糊、头痛欲裂,最后,脑袋一歪,断了气。
看着轻易死去的徐岩,众人散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走了,处理好。”李孝允单手插兜,潇洒地朝他们挥手告别。
夏秋看了眼陈扶因,她的眼睛红红的,身体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他伸手扶住了快要摔倒的病美人。
“谢谢……”陈扶因很快地捂着额头恢复了清明,瞬间轻拍了夏秋的手。
夏秋只觉得那如打磨过的玉石一般的手好冷啊,冷到他皱紧了眉头。
陈扶因带着她的人离开了,原地,只留下几个保镖和夏秋收拾着残局。
张芳芳的葬礼办的比普通人的婚礼还要风光,那一棺的肃穆庄严的白色花海,陪伴她走进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芳芳的灵堂里,张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扒拉着白色的水晶棺,喊道:“芳芳——”
陈扶因和秦曦红着眼并排站在一起,手中各拿着一束白玫瑰,无力地看着哭得几近疯狂的张葵。
按照张葵家乡的习俗,哭丧完了之后,芳芳的尸体立刻被送去了殡仪馆火化。
谁也不愿意让她在这个悲惨的世界上多待一刻,她太苦了,苦到他们都想让她赶紧投胎去个好人家。
身体尽情燃烧过后,化作一抔灰,被装在了小小的瓷罐里,就此了结了悲惨的一生。
小小的瓷罐里放在一块红色平安结金手链和一只碧色的玉镯,它们会代替姐姐们永远陪着芳芳。
张葵和张俊生强撑着送走了芳芳,两姐弟的眼睛哭肿得就跟核桃似的,今后,就只有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了。
他们的父母没来送芳芳最后一程,甚至在知道芳芳没了之后,连个电话都不敢给张葵打,粉饰太平。
对于张葵来说,失去妹妹的苦痛难以消化。
虽然害芳芳的人已经死了,可她自己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平静。
秦曦给她放了假让她放松心情,也正是因为处于情绪低谷的张葵暂时离开了公司,“因色”才会遇到它真正意义上的营销总监——苏岭。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芳芳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夏秋又恢复了每日派发物资的无聊时光。
他每天都会搬十几箱东西发放,一心想把自己的屋子腾空清理干净。
夏秋坐在沙发椅上低头想事情,连着有人走到他面前也没发现。
短发女子拖着黑色的行李箱,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正在发呆的男子,礼貌地问道:“我可以领一箱吗?”
“随意……”夏秋指着身旁的锅碗瓢盆说道,然后突然觉得来人的声音好生熟悉,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嗯?”
他吓得腾地站起了身,看着眼前这个剪着短发,英姿飒爽的女人,金黄色的路灯灯光映在她的杏眼里,比天上的万千星辰还要耀眼。
他激动得难以言喻,看着徐恩芝,半天说不出话来。
恩芝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怎么了?我不能领吗?”
夏秋咽下一口口水,激动万分地拉着她的手臂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恩芝也笑着,精致的烟熏妆让她看起来有一丝不好相处。
夏秋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自己怀里,激动地说道:“太好了。”
徐恩芝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伸手抱住了他。
夏秋很是高兴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回来啊?芝芝。”
徐恩芝没有半点犹豫,说出了自己苦恼了、思考了很久的话,“大家都有很好的发展,她们的心都不在舞台上了,我一个人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当队长,就意味着我不能谈恋爱,而我……选择违背了职业道德,我想恋爱了,所以我退出了。”
“退出?”夏秋松开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恩芝看着眼前的清秀男子,直言道:“嗯,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个三十岁,还能遇到多少个像你一样的人,夏秋。”
她苦恼过,彷徨过,不知道究竟怎么办才能爱情和事业两全。权衡之下,她还是不聪明地选择了放弃事业,在被会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赔了违约金之后,她又签了禁止演艺事业的不平等条约,才算是结束了长久的囚禁。
她到达过顶峰,到过别人无法企及到的高度,演艺生涯早已圆满,而爱情,是她一直想要,却不能得到的东西。
所以,她回到了A市,放弃了耀眼、孤独的女明星身份,回到了他的身边,回到了这个长相清秀,偶尔又有点小财迷,却很是热心肠的男人身边。
徐恩芝不后悔,就像秦曦跟她说的——徐小姐,要跟随自己的心意。
她跟随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悔。
彼时,太平洋西岸,一个戒备森严的疗养院里,脚步声杂乱,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护士往同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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