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坐在花园的摇篮椅里看育儿书,没翻几页就困的不行,抬手掩着嘴,打着小小的哈欠。
郑彬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偷看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
傅如笙今晚值夜班,难得的没有回家。
兰梅坐在沙发上,她面前茶几上摆着几个天然水晶盆,里面装满了洗净了的青色杏子。
她不嫌麻烦地做了几罐青梅酱,又做了十几罐青梅干,放到了冷冻保鲜室储存着。
等她忙完,已经是十一点过了。
秦曦也从摇椅上转移到她身旁的沙发上撑着头睡觉了,她本来是想帮兰姨的,奈何实在是困得很。
“叮咚叮咚”门外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兰梅忙起声去开门,白姿意带着一身冷意进门。
一边走一边换着拖鞋,把手提袋交到了兰梅手中,然后走进了秦曦和郑彬的家。
秦曦正睡的香甜,听见门铃响起,她醒了过来,正伸着懒腰。
白姿意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走到了秦曦身旁坐着。
秦曦一见是白女士,乖巧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头,闭上眼,娇俏地说道:“妈,您怎么过来了?”
白姿意想了想,心想她做事也不能那么不知轻重,选择了委婉的方式来问,“你最近去医院看过爸爸吗?”
“最近,最近没有呀。”秦曦如实回答,瞬间睁开了眼睛,偏头看着母亲,紧张地问道,“爸有什么事吗?”
白姿意看着她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心思一沉,不知道夏秋在搞什么鬼。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白姿意连忙转移了话题,看着二楼的旋转楼梯,问道,“郑彬睡了?”
“嗯啊,他最近忙,睡得早。”说着,秦曦也打了个哈欠。
“你们俩现在是分房还是?”白姿意抿嘴笑着说。
秦曦原本一脸困意,一听白姿意的话,眼中清明来许多。
“啊……分开的……”她挠挠耳朵,红着脸说道。
白姿意忍不住逗趣着她,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盯着秦曦拷问道:“真的?”
“妈~”秦曦忍不住撒起娇来,抱住了白姿意的手臂。
“你知道夏秋去哪里了吗?”白恣意没办法,担忧郑重山,还是问了秦曦。
秦曦不解地看着她,棕色的眸子里好似火星表面般迷人,她问:“怎么突然问起夏秋来了,您找他吗?”
“我有点事要问他。”白恣意看着秦曦笑。
秦曦微微噘起嘴巴,想了想道:“最近今天他没有过来住,现在应该在他自己家吧。”
“怎么了呀?妈,出什么事了吗?”秦曦微微有些紧张,还以为夏秋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别担心了。”说完,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长方形的百达翡丽,催促道,“聊聊,时间很晚了,上去睡吧。”
说着,秦曦打了一个哈欠,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扶着扶梯上楼时,缓缓回身看着白恣意,脸上的焦急是那么让人心疼,她很少看见母亲这么慌张,上一次还是郑彬出事的时候。
秦曦上楼之后,兰梅端着一杯龙舌兰朝白恣意走了过去。
“夫人有烦心事?”兰梅恭敬地问道。
白恣意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可以看见她眼角的细纹已经很是明显了,自此郑彬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去做过美容、身体护理了。
曾经那个在意外貌的女人,已经无暇去爱护自己的美貌了。
前些日子每日思念儿子,现在每日照顾爱人,对于娇生惯养的她来说,并不容易。
她是可以找人照顾郑重山的,可是她不愿意假手于人,那样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
“是因为......老爷吗?”兰梅再次轻声问着。
白恣意喝下一口烈酒,叹了一口气。
“老郑......不见了。”说着,白恣意捂着双眼,小声啜泣起来。
兰梅闻声惊吓,可想到楼上在休息的秦曦,刻意放低了声音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到呢,我今天去医院,有个护士说,他是被夏秋接走了,可我又联系不上夏秋,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白恣意皱起黑色的眉头,内心焦急。
“夏秋那孩子做事也真是,不知个轻重的。”兰梅面上责备着夏秋,可仔细一听,她这话是在提醒白恣意夏秋是个好孩子,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白恣意猛地喝下一口龙舌兰,烈酒入喉,饶是喝过诸多美酒的白女士,也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兰梅忙上前用手心给她拍着背心,给她顺着气。
指针指向十二点,白恣意不想回到那个只有佣人的家里,老郑不在那里,就好似所有人都离开她了一样。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多愁善感,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
金色的指环下,微黄的手指握着酒杯,客厅的玉兰灯发出温馨的暖黄色,在高贵妇人的侧脸上铺就了一层温柔的光。
兰梅站在一旁,她今日戴的是一个白色的颈花,上面绣的是一朵浅粉色的月季花图样。
“兰梅,我是不是做错了啊,唉~”白恣意语气里满是无奈,长叹了一口没有任何作用的气。
兰梅一听,即使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还是摇了摇头。
有钱人的心思向来难猜,白恣意也不例外。
秦曦在这个圈子里更像是一个异类,她总是有着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就像她觉得人生而平等,可现实却是恰恰相反的。
阶级差异,从来没有消失过。
“高莲的事,也给了我一个警醒,所以我对自己娘家的人是好的有些过分了,我以为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会感激我,我们的家族会日益壮大,无坚不摧。”白恣意一脸自嘲地笑,连着眼角都是后悔之意,“可人的胃口啊,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金银财宝都能装进去。”
兰梅微微低着头听着她说话,才做完秦曦零嘴的她,真的是很困了,只能靠着左手掐右手,右手掐左手,来回掐着,驱赶着睡椅。
她眉眼弯弯,好似弥勒佛一样,让人无比心安。
“一开始,他只是要钱,我拿着文件去给老郑签,老郑从来不会怀疑我,所以,那笔钱有了老郑的签名,不用其他管理层签字就可以顺利打出去。”白恣意说着说着,眼角已然湿润,她是真的后悔了。
“我以为他真的是要拿着那笔钱去做一门正经生意,可他败光了那笔钱,还滋生了更大的野心,把我儿子压在了他的脚下,他不该的,兰梅......他不该针对到我儿子的,没人能针对我儿子。”白恣意喝下一口龙舌兰酒,小小的酒杯瞬间空了,她又自顾自地倒满了一杯。
兰梅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绑架我啊……逼我儿媳妇……我早该把他们这群蛆虫赶出去的……早该啊……”她懊悔不已地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道。
喝了酒的人,情绪更加敏感,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个骄傲潇洒的女人仰着头背靠着沙发上,泪水不断往下流。
兰梅进郑家12年,这是她第二次见白恣意哭,第一次是郑彬出事的时候,第二次便是今天。
“高莲......”她闭上眼呢喃着。
跪在冰凉大理石地板上的女人仿佛就在眼前,她想抓,也抓不到。
年少时的友人,最是难忘,难忘到每每忆起她,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高莲......我是不是做错了?”她轻声问,仿佛那个恬静美好、冰雪聪明的女孩儿还在自己身旁。
兰梅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她虽然不曾见过高莲,可从夫人多年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那应该是一个足以让岁月停滞的美人。
“阿莲......呜呜呜......”白恣意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想起她。
白女士没有什么软肋,高莲便是最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郑彬出事,她可以为了秦曦坚强起来;老郑出事,她可以为了儿子坚强起来;唯独高莲,她只有扶无尽思念和恨老天爷的不公。
郑彬下楼倒水喝的时候,看见了客厅里站着的兰梅和闭着眼仰头哭泣的母亲。
他朝着两人走了过去,这还是恢复记忆来,他头一回见母亲。
“干嘛呢?”他一时间没切换回“阿润”的模式,用着有些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
白恣意一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抬手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哦,在想你莲姨。”白恣意一时间也没记起他失了忆,直接解释着。
郑彬微微颔首,转身去了厨房倒水喝。
他并不是如秦曦所说的那样上楼睡觉了,而是是在做方案,他要保证房地产项目的正常运行,其它的他也暂时顾不上了。
一旦和世宗地产的这个生意能够有序开展,顺利开售后,不仅能快速收回投资资金,而且还能大赚一笔。
丢了西瓜捡芝麻这种事,他不愿意做。
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亏损的12亿,亏那么一点,对他郑彬来说,不值一提。
白恣意看着自己儿子走上楼,她也收拾好了情绪,随便找了一个客房住了进去,准备将就一晚。
兰梅扶着梳洗完毕后的白恣意上床,给她点上檀香味的香薰,随即轻轻带上房门,叹了一口气才回了自己房间歇息,褪尽一身疲惫。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翻身拿起枕头下的小盒子,拿出里面淡紫色的玉镯,眼神温柔地看着它。
她欣赏完毕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镯子放回了盒子里,把它放回原处,关上灯,闭上眼,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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