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后,李仲和林溪见面的次数不多。
一是王府之事难解,他身为李二公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难免成为其中一个焦点,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
二是李仲急于突破,一直在夯实自身功力, 所付出的时间占据了大部分。
再有林溪的原因,她之前数年一直未曾回家,都是在灵鹫宫渡过,此次同李仲一起回京,自是要好好尽一尽孝,侍奉父母长辈承平日久。
故而,今日李仲想起林溪,才突然想到多日未见了。
林父之前被冤获罪, 幸得明王救下,前年沉冤昭雪,不愿再涉足朝堂淤泥之中,时任翰林院侍讲,五品官员,是个闲职。
林府之前也在这一片住,但是现在搬到了旁边的朱雀大街,李仲徒步前行,还要再走一会。
他不急不慢的走着,见街上行人不是很多,显是受了昨晚的影响,心底微叹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
突然,大街上围着一伙人, 闹哄哄的,不知在做什么,李仲心中好奇,挤进去看。
被围在其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汉子,怀抱一把古朴长剑,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在他前面聒噪的泼皮。
那泼皮叫道:“你来卖剑,我来买剑,咱们一买一卖岂不正好,何故又不卖了,莫不是在消遣爷?”
他身边跟着几个小混混一齐帮腔吆喝,鼓噪说话,乱糟糟一团。
卖剑的汉子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抱着剑坐在那里。
泼皮见他不说话,更来劲了,“你这汉子好不知事,爷同你说话你没嘴聋了啊!”
两个小混混上前就要推搡,汉子猿臂一展,忽的把二人推倒在地,站了起来。
泼皮“嘿”的一声,疾声道:“你要做什么,打人是不是,打人是不是?!”
“我卖你剑。”汉子喝了一声, 泼皮立时不言语, 笑嘻嘻直道:“这剑多少钱?”
汉子伸手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
泼皮吓了一跳,唬的身子后仰,气笑了:“窝艹,你这剑身是金粒子做的,还是剑鞘是金粒子做的!”
汉子道:“你瞧现在哪有卖剑的,这都是祖传的宝贝,优点多的是,一般人我还不卖给他呢!”
“行,那你说说这剑有什么好的。”泼皮一笑。
“我说了你肯定要?”汉子把剑拿在手里,抬眼看去。
泼皮歪头一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这剑要好我肯定要啊!”
“行,那你可听好了!”汉子竖起三根手指,大声道:
“一、吹毛立断,无往不利
二、砍金破铁,信手拈来
三、杀人之后,剑不沾血!
只凭这三点,此剑便价值万金!”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被吓到了,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剑吗,竟然要一万两银子!”
“这剑莫不是白玉做的?”
“呸,你想什么呢,白玉做的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啊!我有个亲戚,他邻居的小舅子的妹妹的老公公的二姨家的儿子,是明王府里的小厮,人家亲眼见过白玉雕的盆景、杯碟,说是王府里摔起来玩呢!”
“竟然这般奢靡,正好,我嫂子家的二叔是御史,你同我一起去弹劾去!”
“什么?回家吃饭啊,走了走了!”
“切!”
……
又有人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嗨,有得讲呢!”
“可不是,这么高的价钱,即便是王爷也买不起吧!”
“呦,您知道王爷是什么身价吗,就在这里这个那个,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怎么着,话还不让说了是吧!老子说自己的话,干你何事!”
“改变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王府可不是你们能够随意编排的!”
说话的二人回头一看,见李仲正淡淡的看着他们,他们打量李仲一圈,浑身上下都是名贵衣物,自知失言,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走远后两人还低声抱怨,“让你嘴欠,这次得罪人了吧!”
“我只是失言,一时不察罢了。”
“失言?哼哼,小心把你舌头拔下来,直接让你禁言,叫你说!”
……
李仲心底郁闷,没想到王府在外面是这般奢靡的形象,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让人有些牙疼。
论起生活享受,王府中只在吃食上花样多些,在其它方面着实算得上简朴,许多官员府邸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否则,整个明王府化作废墟,大家看起来都不甚在意,要真是里面奇珍摆件随处可见,那岂不是要心疼死!
不过,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这边,如此卓越的宝剑,他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此时有缘遇见,也想见一见这是把什么剑。
卖剑的汉子无意的往李仲这边看了一眼,叫道:“你要不要吧!”
泼皮转了转眼珠子,道:“你说的好听,但是口说无凭,你做给我们看啊!”
“怎么做?”
“吹毛立断,你吹给我们看!你这三条真个一一做到了,一万两银子我把这剑买了又何妨!”泼皮毫不客气的喊道,周围人纷纷起哄。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好,咱们话说在头里,我做到了三点,这剑你肯定买了?”
泼皮笑道:“你要做到了我肯定买啊!”
“行,”汉子点点头,左右看看,拔出长剑,伸手薅下一缕头发,搭在剑身上,轻轻吹出一口气,那一缕头发立时分成两截!
“好!果真是吹毛立断!”
周围人纷纷鼓掌喝彩,眼中异彩连连。
汉子道:“如何,吹毛立断!”
泼皮拍着手,却道:“你刚才拔的是自己的头发,谁知道你之前有没有作假,这头发之前就断了也说不定啊!”
“你!”
汉子脸上浮现一抹怒气,强自压住,“那你说怎么做!”
“再做一遍,不过不能用你的头发!”泼皮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落在李仲身上,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用您的头发一试?”
不待李仲回话,他又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头发肯定是静心照顾着的,所以他的头发肯定比咱们的好,若是他的头发都能立断了,那就说明这剑是真的好,不用演示后面两项,我就买了!怎么样,可有异议?”
汉子拿着剑哼道:“能快点把剑卖出去,我自无有意见,只是不知人家肯不肯呐。”
泼皮已经把李仲请上前,先行了一礼,然后笑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人群里有人叫嚷着:“都是看热闹的,快点同意开始吧!”
其他人也纷纷叫着“开始吧”、“用谁的都一样!”之类的话。
接着就有人阴阳怪气:
“呦,果然是贵公子呢,来看个热闹,却连这么点忙都不帮,真是见识到了。”
“这不就是有钱人的常态吗,人家何时把你放在眼里了。”
……
李仲摸摸头发,一脸莫名其妙,有心说话,想想又算了,便点头同意。
出来看个热闹,能掺和进去也是出人意料。
泼皮见他点头,忙道:“公子放心,就用一点点,”说着,他真个就用手在李仲后脖颈捻起一点,嘴里还说着,“哎,就这一点,您别动。”
就在这刹那间,李仲脖颈骤然一麻,半边身子立时酸软无力。
就在同一时刻,汉子突然暴起,双手握剑高高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对着李仲脖子重重砍下!
那泼皮脸色不变,一手按在李仲后脖颈,一手悄无声息的探向他后腰,掌心内力吞吐,分明是杀招。
同时他身上有汹涌的罡风席卷而起,瞬间就将李仲吞噬!
在这瞬息之间,李仲已临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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