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二门垂花门北侧,小抱厦内,珠帘悬挂,熏烟袅袅,细香袭人。
王熙凤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明艳靓丽。
此时的王熙凤坐在锦凳上一脸的倦怠之意,一头戴珠钗,身着兰色裙裳的平儿端上一盏香茗,轻声道:“奶奶若是乏了,不若在榻上歇息片刻。”
王熙凤闻言抱怨道:“我就是个劳碌命,哪里得空歇息,府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就金钏儿那事,我就头疼的不得了。”
平儿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开口道:“金钏儿这丫头也是,宝二爷的性子她也不是不晓得,便是玩闹也得分清地方去。”
宝玉在府里调戏丫鬟尝胭脂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关键在于金钏儿当着王夫人的面就诨闹起来,太不懂规矩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道:“小骚蹄子想飞上高枝,也不想想自个是个什么身份。”
或许此事不能全怪金钏儿,可按照封建王朝的规矩,不怪丫鬟不懂规矩,难道还能怪起主子的不是?这都是常态。
说罢,王熙凤看着平儿意味深长的说道:“平儿啊,你可不能学小浪蹄子的狐媚样。”
平儿闻言挑了挑眉,道:“奶奶也是的,扯上我作甚。”
王熙凤挑眉看了平儿一眼,哼道:“谁知道你这小蹄子心里藏奸没。”
平儿晓得这是王熙凤在敲打她,让她紧守规矩,莫要生出别样的心思,只是话听的刺耳。
还未等平儿说出什么来,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袭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忙道:“琏二奶奶,二爷出事了,您快去瞧瞧。”
王熙凤蹙眉道:“这般火急火燎地来寻我,出了什么事了。”
袭人回道:“奶奶,二老爷要用家法责打宝二爷,您快去瞧瞧。”
王熙凤闻言一惊,诧异道:“宝玉做错了什么事,怎得用上家法了。”
袭人哭着说道:“也不晓得那个告了黑状,说宝二爷强要金钏儿,二老爷听到后气坏了,拿着戒条便要寻二爷打呢。”
“嘶....”
王熙凤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宝玉可是府里的心尖子,出不得半点马虎,赶忙道:“那还愣着作甚,快去寻老祖宗去啊......”
袭人当然知道这个理,可贾母正在小憩,她可不敢打扰,王夫人又早一步去贾政那里,更是没人去了,思来想去,也只有请王熙凤出面了。
“老太太这时候在歇息......”袭人回答道。
王熙凤闻言蹙了蹙眉,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事得尽快让贾母知道,若是事后贾母晓得了,还不得怪她们这些人没看顾好。
“好了,随我去请老太太。”王熙凤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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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东边厢房内。
宝玉趴在虎凳上,旁边一个小厮拿着竹棍“狠狠地”朝着宝玉的臀部打去,“啪啪啪”地响个不停。
贾政坐在一旁瞧着宝玉似是没事一般,愤怒地喊道:“打呀,给我狠狠地打。”
小厮闻言,抄起竹棍,“卖力”打去。
这些个打板子的小厮,心里都有数,这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心肝,便是老爷再怎得发怒,他们也不敢真的下狠手,他们有着自己的手法,伤皮不伤骨,用的是回转劲,就是在接触的刹那往回收,看着唬人而已。
从这些个小厮们的做法便可晓得,贾政并无威严可言,真正做主的还是贾母,要是下了狠手,贾政是满意了,他们可得被迁怒,落不到个好。
贾政见状,哪里不晓得这些个小厮间的猫腻,起身抢过竹棍,一脚把小厮踢开,骂道:“起开。”
“啊.....”
贾政一棍下去,宝玉便凄惨地喊了起来,由此可见,这贾政是真下死手。
“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气死我了,我打死你。”贾政一边打,一边怒斥道。
贾政这边正打的兴起,收到消息的王夫人形色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自个儿子被打的哀嚎惨叫,忙上前拦住贾政,道:“老爷,老爷别打了。”
贾政正在气头上,哪会搭理王夫人,推开近前拉着她的王夫人,骂道:“今儿个非得打死这个畜生,免得玷污了贾家的声誉。”
王夫人被“狠狠”推开来,脚下踉跄起来,好在身后的丫鬟眼尖搀扶住了,要不然指定摔倒来。
听见贾政说宝玉玷污贾家的声誉,王夫人忙说道:“老爷,老爷,是哪个在您面前搬弄是非,宝玉的性子您难道不晓得,怎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来。”
贾政叱骂道:“若不是这孽障的过错,金钏儿岂能投井,你给我一边去,慈母多败儿,宝玉成如今的模样,你也有过错。”
“老爷,就算宝玉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打死宝玉是小,若是惹得老太太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王夫人晓得贾政正在气头上,她劝着也没用,只能跪在地上拉住贾政,搬出贾母出来说事。
贾政闻言心里恼怒,可也无奈,贾母可是心疼宝玉的很,平日里但凡贾政训斥宝玉,贾母必定维护,贾政想到此事,无奈地扔了竹棍,道:“哎,别说这话了,这没脸皮的孽障,平日里都是你们酿坏了他,今儿个打死他,一了百了。”
王夫人见贾政扔了竹棍,轻声劝道:“老爷,不就是个丫鬟,非得把宝玉打死不曾。”
丫鬟地位低贱,就算宝玉真的强逼了,那又能如何?
王夫人心里对金钏儿可是忌恨上了,什么狐媚子东西,害得她得宝玉被责罚,趁早打发了,省得留个祸患,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如今紧要的事平息了贾政的怒火。
王夫人瞧了瞧哀嚎的宝玉,晓得贾政愤怒,可还没下死手,若是火气上来了,还不晓得宝玉如何哩,于是打起感情牌,哭诉道:“老爷,看在我们是夫妻的情分上,如今我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只有这一个孽障,老爷今儿个要打死他,不如一并打死我吧,让我们娘俩一块到阴司里,也好有个依靠啊。”
贾政瞧着王夫人哭诉的模样,也是无奈,自古慈母多败儿,宝玉有王夫人这般宠着,哪里成得了才。
这时,王熙凤扶着老太太赶来,老太太瞧着哀嚎的宝玉,心都要碎了。
贾政见贾母来了,忙上前恭敬道:“母亲,怎得亲自来了,有话叫儿子进去吩咐便是了。”
贾母此时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指着贾政骂道:“你原来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我这一生没养个好儿子,你让我和谁去说。”
贾政闻言吓的跪在地上,解释道:“母亲,为儿的教训儿子,也是为了贾家门风,母亲这样说,为儿怎禁得起呀。”
贾母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一句话你就受不了了,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受的住?
你说你教训儿子是为了贾家门风,宝玉做了什么玷污了贾家门风。”
宝玉强逼丫鬟的事情,他可说不出口,于是就说道:“母亲不必伤感,做儿子的,再也不打他便是。”
瞧着贾政一脸的无奈,贾母心里更是恼怒,指着贾政鼻子道:“你不必和我使性子动气的,儿子是你的,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可宝玉什么性子的人,怎会行下这等子事。”
话吧,贾母对着一直安抚她的丫鬟,吩咐道:“去把那个金钏儿叫来,我倒是要听听,这事到底怎的回事。”
显然,贾母等人只听得一言半语,具体的事倒是不清不楚,便想着让金钏儿出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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