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并不年轻,估计是他的长辈,字句之间都是反对他们在一起。
“喂?小函你听见没有?我跟你姥姥都不赞成你们俩在一起,虽然我们都盼着你找个人能稳定过日子,但绝对不是她!咱们家要求不高,但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听明白了吗?!”老人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传出,一字一句都是扎在舒恬心脏上的匕首,“那些照片我和你姥姥都看过了,也不像是假的,那个女人本身肯定也不检点,不然怎么会离婚,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别鬼迷了心窍!”
舒恬觉得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没有力气,像是被人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那种赤裸裸的讽刺感让她无处遁形。
原来他不肯说的原因就是这个?
回过神的当下,她几乎立刻挂断了电话,不敢耽搁一秒,生怕会从老人的口中在听到其他更让她承受不起的话。
放下手机后,舒恬逃也似的从卧室离开,门关上,身子贴着走廊的墙壁,一阵阵无力感从脚底涌上心头。
想起那天他那么焦急的接电话,怕她听见,之后又赶回家,是因为家里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舒恬想到老人刚才说的照片,一时间脑袋有些乱,是指的她在网上的照片,还是什么其他的?
不管是那一种,老人的态度已经十分坚决。
不检点,离过婚。
几个大字闪过脑海,舒恬紧咬下唇,想到发现唐泽辰出轨的时候,舒长磊跟她说的话。
‘一个女人离婚要面临着什么,你知道吗?’
事到如今,这些残酷又冷硬的问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当今社会,离婚仿佛最大的错误都在女人身上,即便她跟唐泽辰之间,她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可在别人口中最大的‘宽容’是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
在所有人眼里,像厉函这么优秀的男人,有谁会愿意看到他跟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在一起呢?
舒恬都理解,可是她到底又有什么错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别人将对她的偏见从心里刨除,因为似乎怎么做都没用……
正当舒恬思绪万千的时候,揣在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但这个节骨眼上能给她这么火急火燎打电话的无非是唐家的人,心头犹豫片刻,怕他狗急跳墙找叶丽华和舒长磊的麻烦,还是接起来,“喂?”
“舒恬,你究竟想怎么样!?”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咆哮而出,震得人耳朵发疼。
“我?”舒恬身上一阵冷颤,整个人都像是从冷水里捞出来,“你有今天前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这些不过是你迟来的代价罢了。”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觉得忏悔,只有无尽的指责和怒骂,当然,现在的她也想明白了,根本就不奢望唐泽辰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这是骗婚,结婚一年多你就想拿走唐家一半财产,你痴心妄……”
“那你去告我啊。”舒恬厌恶至极,甚至都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你我的离婚官司法院已经宣判了,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尽情上诉。”
似乎是被她决绝的态度震慑到,唐泽辰噤声了几秒,而后突然笑起来,失心疯一般,“哈哈哈哈,怎么,你以为摆脱了我就能坐上厉太太的位置?你简直是白日做梦!厉家的人估计已经找上你了吧?”
舒恬本没把他说的话听进耳朵里,直到他说出这句‘厉家’。
他是怎么知道的?
舒恬心漏跳一拍,眉头倏地皱起来,身体都因为震惊离开了墙面,嗓音发紧,“是你搞的鬼!?”
唐泽辰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厉家为什么会突然找你?”
他不知道厉函已经拦下了这一切,还在沾沾自喜,“我手上有很多可以让厉家人恶心你的东西,所以逼急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听到他的话,再联想到刚才电话里老爷子的话,舒恬渐渐明白过来,“是你发了我的照片给厉函老宅?”
“是又如何?”唐泽辰大大方方的承认,无耻的令人发指,“是你逼我的,你以为让我过的不痛快,我就会放过你吗!如果你执意要分唐家财产,那么这就只是一个开始!”
“你!”舒恬气绝,胸口因为情绪浮动剧烈的上下起伏,她能怎么办?面对唐泽辰这样不要脸,不在乎,没有一点羞耻甚至软肋的无赖,她还能怎么办!?
无言片刻,舒恬手指都泛起凉意,“唐泽辰,你现在失去的多,如果你继续这样,只会失去更多。”
“哈哈!”唐泽辰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反正我现在也臭名远扬,我不在乎!我就是跟你赌一把也没什么好输的!倒是你,你不担心厉家的人对你……”
‘嘟嘟嘟’……
不等唐泽辰说完,舒恬已经急忙挂断了电话,厌恶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同时也厌恶曾经那个不顾一切爱上他的自己。
何其眼瞎,看上这样一个人渣。
以至于走到这一步,她里外不是人,年少的付出和美好的感情依托,甚至成了这个男人攻击她的武器。
‘嗡嗡’
手机振动两下,是刚才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舒恬深吸一口气点开,视线紧锁短信上的几张照片,各种姿态,不堪入目,那张脸却不能再熟悉。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连呼吸都不复存在了一般。
半分钟过去,舒恬脱力的顺着墙壁滑下去,蜷缩在墙根,双手放在膝盖上,崩溃的哭起来。
“呜呜呜……”破碎的声音压抑在喉咙深处,怕屋里生病的那个男人听到,都化成了心碎的呜咽。
豆大的眼泪脱框而出,她不是没想到官司打赢了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场景,最害怕的就是唐泽辰和唐家依旧不肯停止的报复。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曾经的婚姻就像是贴在她身上的管一块狗皮膏药,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摆脱。
她还能摆脱掉吗?
即便能,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她,包括厉函。
这一刻,舒恬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只想打赢官司离婚的舒恬就好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她爱上了厉函,所以煎熬,所以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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