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扬起灿烂的笑脸,促狭地冲胡禄眨了眨眼。
胡禄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怎么这么……不矜持,让人笑话。”
少年开心地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在小树林里回荡。
躲在树后的鲁旺小声道:“这个公子是什么人呀?胡叔怎么一看到他,手脚都没处放了。”
素雪看着冼蔓,笑道,“鲁表哥,你眼睛进水了,快擦干净了再看。”
汪泽然嫌弃地扫了鲁旺一眼,“眼神太差了,明天早晨让舅舅帮你专门练练眼力。”
眼神被两个人都鄙视了,鲁旺憋屈地使劲眨了眨眼睛,还真用袖子擦了擦,再抬头时,就见蒋管家向那少年行礼,“见过冼小姐。”
冼小姐?这个公子是个女的?
鲁旺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刚要咳两声却被汪泽然捂住了嘴巴,只得吞咽两下,把喉中的不适压了下去。
他眼神果真是不好呀!鲁旺再看那冼小姐,她虽然穿着男装,但那毛茸茸的大眼睛、挺翘的鼻子、艳红的嘴唇、小巧的身形……,全身上下哪哪就昭示着她就是一个女的,他刚才怎么就把她看成是男子了呢?
鲁旺满眼怨念,他八成是被她那黑黑的,像小麦皮一样颜色的皮肤给误导了。
冼蔓显然没有接收到鲁旺的怨念,她已经让随从都退了开去,拉着胡禄要上马车说话。
胡禄却直直地站在马车边不为所动,“就在车下边说,孤男寡女的不适合单独坐车里。”
冼蔓不认同地道:“阿禄哥,你说什么呢?咱们俩这种关系,还怕啥呢?”
胡禄脸红了,别别扭扭地说:“我还没有回去禀报父母呢,没有父母之命,咱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算。”
冼蔓一听就炸了毛,跺着脚道,“胡禄,你把姑娘我吃干抹净了,竟然还是不认账?”
胡禄赶紧去捂她的嘴,紧张地望向四周,“诶,你小声点,啥话都敢乱说。”
冼蔓却忽然不动了,任他握着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胡禄。
胡禄被她看得有些无措,忙放开手,理亏地垂下了头,像是只被戳破的皮球。
看见胡禄明显的挫败神情,冼蔓脸上也没有得意之色,反倒是更加生气了,“瞧你那样子,睡了就睡了,夫妻俩睡觉不是迟早的事,你那脸色是摆给谁看的?合着我堂堂洗头领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了?”
素雪无声地张大了嘴巴,这冼蔓可真够生猛的。
正想着,胳膊忽然被汪泽然抓住了:“雪妹妹,这没啥好看的,咱们去捡柴吧。”
素雪赶紧拽住汪泽然,急道:“汪泽然,等会儿,你快看。”
汪泽然转头,就见冼蔓抄起了车上的马鞭,对着胡禄就要举起来,汪泽然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
关键时刻,胡禄身后的蒋管家扑了上去,劈手就夺过了马鞭。
忠实的老管家被逼急了,顾不上尊卑,对着冼蔓就开始数落:“冼小姐,今天你这鞭子要是真的举起来,你跟我们二少爷的缘分就算是到头了。
别说正在议亲阶段,就是以后你和二少爷成了亲,也没有鞭打亲夫的道理,让人知道了,你还活不活人了?
不要说你是部落头领家的小姐,就是皇家的郡主公主,这样行事也没有人家敢要的,你这是还没进胡家的门,就想被厌弃吗?”
冼蔓拿起马鞭的那一瞬就已经后悔了,自知举止不当,汉家的规矩自与部落内不同,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差错。
再听了蒋管家的话,冼蔓更是心惊,眼睛慌乱地去看胡禄,胡禄却直直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避,一双眼睛如淬了寒冰般的冰冷,像是就等着她一鞭子下去打掉他们的姻缘似的。
冼蔓的委屈和不甘如波涛般一浪一浪地涌上心头,“你们欺负人还不许我反抗了?”
一句话说出来,冼蔓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人家怕你出事,紧赶慢赶地来追你,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竟然要悔婚,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就睁眼看着,让人治你个欺君之罪才好。”
胡禄见她哭得委屈,又抽抽答答地说了这么一通,心里顿时就温润起来,无措地搓了搓手,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绷着脸捅了桶正用手胡乱抹眼泪的冼蔓。
冼蔓见状,一把扯过帕子,捂到脸上竟又偷偷地笑了。
胡禄见她止了哭声,便趁机道:“在我们这里,女儿家不兴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不兴不尊重夫君,那样会被人认作是没教养没规矩的疯丫头,要给人耻笑的。”
冼蔓心里满是不服气,拿眼睛去瞪胡禄,见他满脸严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便只得忍气吞声地应道:“我以后不乱说话就是了。”
见胡禄神色缓和下来,冼蔓嗫嚅道:“其实,我刚才也没想打你,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罢了。”
胡禄吐出一口气,默了片刻,才神情复杂地问:“你来找我干什么?欺君之罪又是怎么回事?”
冼蔓不想再随了胡禄的意,哼了一声道:“你都不问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胡禄看了她一眼,肯定地道:“不用问,你必是找到桥头客栈了。”
洗蔓应该是今天才赶到乐县的,这个时间点能打听到他的行踪,还能追来这里,想必是没有好好歇息的,胡禄有些别扭地问:“你,一到客栈就赶过来了吗?有没有吃些东西?”
冼蔓的坏心情瞬间被治愈了,“我没有骑马,一路都是坐在马车里的,一点都不累不用歇的,我上午在车上吃过东西了。”
胡禄偷眼打量眼前的女子,走了这么长的路,她瘦了很多,“别只贪着赶路,得要按时吃饭才行。”
“嗯,我注意着呢,只是你,怎么这么憔悴?生病了吗?”
冼蔓伸手去摸胡禄的脸,被他偏头躲开了,“刚才说过的,又忘了规矩,大庭广众的,就对男人动手动脚的。”
冼蔓被他激得又暴躁起来,“什么动手动脚的,说得那么难听,我摸我自己的男人,哪里不规矩了?别人求我都不摸他呢。”
胡禄板下了脸,“你……你又在胡说什么虎狼之词?”
“胡禄,你今天是故意找碴是不是?”
胡禄指着她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哪里像个姑娘家,你就是……”
刚才,蒋管家听两个人已经在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便走开了两步给两人留足空间,没承想才没说两句话,就又剑拔弩张起来,急忙上前调停。
“二少爷,冼小姐,你们别吵了,都好好说话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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