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擎东彻底呆住了。
他看了一眼竹瑜，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竹怀自顾自地说下去：“以前没见过爸爸，是不是爸爸不喜欢我？我有时候不乖，妈妈很生气……”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自责。
厉擎东连忙解释道：“怀怀，这不是你的错，都是爸爸不好。爸爸……爸爸以前做了让你妈妈很生气的事情，所以她不想跟我在一起，就带你离开了云城……”
竹怀疑惑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又歪了歪脑袋，小声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找我们？”
“我……我以为你妈妈喜欢江权，不喜欢我了。”
厉擎东也用一种委屈的语气回答他的问题。
“江叔叔？”
知道他口中的“江权”就是江叔叔，竹怀愣了一下，很快又摇头：“妈妈不喜欢江叔叔，江叔叔很喜欢妈妈！”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很多叔叔都喜欢妈妈，他们都是外国人，是妈妈在学校的同学！”
竹瑜：“……”
真是亲生的儿子啊，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厉擎东扭头看了她一眼，他动了动嘴唇，神色略显诡异。
“嗯，你妈妈那么漂亮，当然有很多叔叔喜欢她。”
他伸手摸了摸竹怀的头，柔声道：“但他们一定都没有我喜欢你妈妈那么喜欢她。”
“你为什么要让妈妈生气啊？那你快跟她说对不起，她就不会生气了。”
竹怀一脸天真。
在他看来，自己每次犯错，只要跟妈妈说了“对不起”，她就一定会原谅自己，不会再生气了。
那么，只要爸爸也说了“对不起”，妈妈同样不会生气了吧？
这么一想，竹怀连忙抓着厉擎东的手臂，摇晃了几下，口中催促道：“你快说呀！不要让妈妈生你的气！”
长出一口气，厉擎东在拼命思考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清楚。
毕竟，他才只有四岁多一点点，恐怕不会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
“好了，怀怀，外面好冷，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竹瑜故意打了一个哆嗦，表示自己冷得受不了了。
竹怀从小就是一个小暖男，一看妈妈嫌冷，他立即点点头：“那我们快回家，妈妈！”
说完，他还把自己脖子上系着的围巾扯下来，裹住竹瑜的双手。
上车之后，竹怀坐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见竹瑜要挨着自己坐下，他马上拒绝：“妈妈，你要坐在爸爸的旁边！”
竹怀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竹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叔叔说了，男人旁边的位置是要留给老婆的！”
还以为她不懂，竹怀耐心地解释道：“妈妈就是爸爸的老婆呀！”
竹瑜抽了抽眼角，面露迟疑。
倒是厉擎东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催促道：“不是嫌冷吗？快上车，车里暖和。”
她只好妥协，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厉擎东和竹怀这一大一小居然聊得十分开心。
竹瑜在一旁听着，觉得他们两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基本上属于鸡同鸭讲，你讲你的，我说我的，却意外的合拍。
她忍不住想，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吧。
令她庆幸的是，竹怀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爸爸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排斥。
他的反应，大大出乎竹瑜的意料。
又或者，是因为厉擎东之前在医院里就陪了竹怀大概一周的时间，两个人已经熟悉了，玩得很好。
不管怎么样，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回到家里，竹瑜生怕竹怀被冻到，赶紧拿了睡衣，要给他洗澡。
想不到，厉擎东却拦下了她：“你要给他洗澡？”
“对啊，我问过医生了，怀怀的伤口没事了，只要不长时间泡水就可以，简单洗澡不会有问题。”
竹瑜还以为，他是担心竹怀腿上的伤口，连忙说道。
“我不是说那个。怀怀已经四岁多了，虽然你是他的妈妈，但最好还是让他明白男女有别。”
厉擎东轻轻接过竹瑜手里的睡衣，冲她微微一笑。
“给儿子洗澡这种事情，还是让他的老爸来做比较妥当，你说呢？”
他向竹怀招了招手，小家伙一脸期待地跑过来，跟着厉擎东一起去了卫生间。
竹瑜苦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给儿子洗澡，再过两年，恐怕就不合适了。
以前有江权帮忙，但她已经准备跟他把话说清楚，两个人早晚都要各自生活。
如果有了厉擎东……
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在想什么？
难道要跟他在一起生活吗？
这个想法吓了竹瑜一跳，让她不寒而栗。
她用力甩甩头，想要甩掉这个想法。
给竹怀洗澡的时候，父子俩连打带闹，厉擎东浑身的衣服都被弄湿了。
“给，你先凑合穿上，别着凉了。”
竹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男士睡衣，她递给厉擎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等到看清楚她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厉擎东的脸色一滞。
竹瑜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新的，洗过一次，没人穿过。”
她尴尬地解释道。
至于她为什么会准备一套男士睡衣……他没再多问。
但厉擎东知道，这睡衣原本肯定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就是了。
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他伸手拿过睡衣，擦干身体，然后换上了。
竹怀洗了澡，趴在床上翻着几本童书。
厉擎东拿了两条毛巾，一边给自己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他的身边，又给竹怀把头发擦干。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竹怀很喜欢看书，也很喜欢一个人独自思考。
对此，厉擎东觉得十分满意。
不愧是他的儿子！
“我困了。”
看了一会儿，竹怀打了一个哈欠，乖巧地钻进了被窝。
他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
“爸爸，我明天一早还能看见你吗？”
竹怀不太放心地问道。
“那你希望看见我吗？”
厉擎东把书整理起来，放在床头，轻声问道。
“当然啦！”
竹怀眯起了眼睛，笑得像是一条小狐狸。
“嗯，睡吧。”
厉擎东摸了摸他的头，顺手把灯关掉，然后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趁着他们在房间，竹瑜也赶紧洗了个澡。
确定身上的睡衣穿得严严实实，磨蹭了好半天，竹瑜才走出来。
她一抬头，一眼就看见厉擎东站在客厅里，似乎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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