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慕克己带着江离进入书房，言语虽然淡定依旧，眉头却一直微微锁着。
江离在客位坐下，一边打量着书房内的摆设。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列数方宝砚，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慕克己墨迹，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给人感觉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今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厅中？”
慕克己打量着江离，不急不徐地问了一句。
当时江离随着慕绍一同进来，慕克己心中就存了疑惑。
江离也未隐瞒，直言道：“是想见见新上任的正监大人。”
慕克己问道：“因为府衙的事？”
其实慕克己也猜到了，必定是自己那儿子将事给说了出去。
慕绍除了有些贪玩，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唯一的问题是对自己信得过的人太过推心置腹，这也是慕克己最了解也是最担心的事。
江离顿了一顿，小慕绍，这可是你爹猜出来的，不是我出卖你的啊。
“是。”江离也为隐瞒，承认已经知道了府衙失窃的事。
“你说还有下一茬，”慕克己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道：“难道你看出了什么？”
江离点了点头：“如果用最顺利的想法来看，那么言同接下来会找借口请大人为某份文件覆印。”
慕克己微微一滞，想了想道：“言大人刚刚上任，正好还有一些交接的文件，本官没有覆印。”
江离点了点头，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言同也许就是故意拖着这些文件，等到了事情发生之后再解题发挥，如果猜的不错，关于城防司的一些交接文件很可能就在其中。
言同若是这时候拿这些文件出来让慕克己用印，合情合理。
猜想愈发接近，江离猜测道：“只要拿出这些文件，就能试探或者逼大人暴露出官印丢失的事实，大人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利用城防司接手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幸好大人答应了，若是不答应，恐怕言同当场就会发难。”
慕克己皱眉道：“为何我听你所说，十分肯定言同已经知道本官的官印失窃？此事本官可以保证绝未外传。”
江离愕了愕，问道：“慕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言同来的凑巧？”
“凑巧？”
慕克己摇了摇头：“昨夜府衙失窃，此事说来本也与正监有关，虽说本官丢了官印必会受罚，但一旦事发，他言同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况且昨夜他的衙门也失窃了。”
江离追问道：“那言大人的官印可丢了？”
慕克己继续摇头：“那倒没有，他刚上任，很多东西还没有放进衙门，应该还留在他的住处。”
那这不是已经够明显了吗？
江离疑问道：“慕大人，贼喊捉贼这种事虽然少见，但您当官这些年应该也是见过的吧？”
不得不说江离的推测很大胆，而且慕克己很清楚言同来此上任的原因并不简单，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言同会有这么狠，连自己的前途都不顾了。
慕克己否定道：“不应该，此事闹大了他也要遭殃。”
“那为什么大人刚丢了官印他就上门？为什么如此热情要接手此事？言语间还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很多偶然联系在一起，最后就会成为必然。”
江离一连串地发问，最终停下来抿了一口茶，留给慕克己仔细思考的时间。
慕克己几番否认之后又被江离几番劝说，虽然心中依然不认为言同会有这么疯狂，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如此做的动机。
“难道...真的是他？”慕克己喃喃自语，像是再自问又像是在问江离。
江离闻言放下茶盏，看着慕克己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言大人昨夜或许出现过在慕大人你面前？”
慕克己面露震惊：“你如何知道？”
“因为那样就是不在场证明。”
江离叹着气说道：“事情不仅涉及到官印，还有府衙官差的人命，所以此事言同必须办的干净果断，还要能将自己摘出去，他必然不可能自己动手，一定会选一个既能办事，放弃时又不会太可惜，还会保守秘密的人物。”
“你是说王金贵？”
即便江离没说，但慕克己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王金贵。
在言同来之前，慕克己就注意到了赵坚和王金贵，他也猜到一些两人私下的勾当，并已经着手调查，对王金贵此人也算了解。
也正因此，慕克己摇头道：“不可能，他没有那样的身手，他手下闲汉虽多，却不可能个个都替他卖命，想要袭击官差且让他们没有呼救的机会，也不是俗手能办到的。”
江离瞥了慕克己一眼，一字一句问道：“那如果，那些观察最初以为面前的人不会是来杀他们的，那么也就不会呼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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