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辽王暴怒。
一声怒喝,林耀跪了下来。
边上的周芸瑞一脸错愕,不明白林洪涛为何发如此大的火。
“王爷,你这是何意?耀儿可有做错事情?”周芸瑞迅速回过神来,壮着胆子质问林洪涛。
林耀是她的心头肉,平时都舍不得打骂,刚才在林彧那里,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现在来找林洪涛,话还没有说就被训斥了一番,心中自然很是不悦。
“错?他大错特错,你做娘的,更是错上加错!”林洪涛怒火滔天,气得直拍桌子。
周芸瑞闻言,心中的疑惑加重了几分。
她根本不知道林耀错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王爷,你对耀儿如此严苛,对林彧确实百般宠溺,今日他林彧更是当街殴打圣上钦派的巡监使,你不处罚林彧,却要耀儿跪在这里,妾身不服!“
周芸瑞沉着脸色,愤愤不平地冲着林洪涛发出了内心的质问。
跪在地上的林耀,也连忙跟着说道:”爹,你不能这么偏心,我说嫡子,他林彧不过是个庶出……“
”闭嘴!“
林耀话未说完,林洪涛便又是一声呵斥,那严厉的姿态,让林耀瑟瑟发抖。
唯有周芸瑞,她护儿心切,不惧道:“王爷,耀儿说道没错,今日林彧犯了大错,你却怪罪耀儿,请王爷给妾身一个说法,不然妾身定将此事传信告知家父,让家父为妾身和耀儿主持公道。”
周芸瑞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虽是辽东王妃,但却也是当朝宰辅之女。
现在她拿当朝宰辅来压林洪涛,可见平日里林洪涛对她自是避让三分。
跪在地上的林耀,听到周芸瑞的话,心中不由一喜。
娘把外祖父都搬出来了,想来父王不会严厉处罚我。
倒是那林彧,父王如此大怒,定是林彧惹的祸。
平时娘从来不会那外祖父说事,今日提及,父王多多少少会给外祖父三分薄面的。
只是,林耀心中的想法刚刚落定,林洪涛滔天怒火便再一次爆发了出来。
“啪!”
林洪涛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那气势把周芸瑞完全压了下去。
“王妃,今日就算是宰辅亲临,都保不住这混账东西,你可知你们错在哪?”林洪涛怒声喝斥。
周芸瑞却是昂首,冲着林洪涛回答道:“妾身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周芸瑞的身上,全都是不服气的姿态。
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洪涛见状,这才说道:“哼!耀儿平日与彧儿争强好胜也就罢了,上次动手打了彧儿,本王也权当是孩子之间闹着玩而已。”
“你们与彧儿之间的赌约,本王也可以当做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争强好胜。王妃你心思缜密,可为何今日偏偏犯了错误,要将那宦官王钦带到现场?”
周芸瑞依旧不明白,她继续说道:“那又如何,王爷你是怕王钦归京,将世子顽劣的事情禀明圣上,削了他的世子之位吧?”
林洪涛闻言,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周芸瑞精明,所思之事必然深谋远虑。
却不曾想,周芸瑞在王钦的事情上,犯下了错误。
“王妃,若是天子单单只是拿走了世子之位,那都还说,你可知此举,会让辽东陷入绝境,你忘了王钦来辽东目的为何了么?”
林洪涛此话一出,周芸瑞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
从最开始的不解,到诧异,再到惶恐,最后到了现在的愧疚。
可见,周芸瑞明白了林洪涛的用意。
“王爷,事情……事情已然发生,这,这也怪不到耀儿头上呀?要怪只能怪世子顽劣败家,造成了这一局面!”周芸瑞还在护着林耀。
“闭嘴,若非这逆子处处与彧儿做对,闹出了这么多笑话,事情岂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林洪涛一怒,冲着林耀继续说道:“本王现在就罚你到林家祠堂跪足三日思过,把事情想清楚后,你便去北庸关守城吧!”
林洪涛一甩长袖,话说得毫不留情。
并非他偏袒林彧,而是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的预想。
天子忌惮辽东铁骑,当年就削减了辽东的粮饷,增加了辽东的赋税,现在天子派巡监司的人前来,一是探查辽东实情,二是监察世子林彧。
若世子无能,将来世袭爵位,辽东不足为惧,倘若世子聪颖,资质上乘,辽东将来必成天子心头大患。
今日周氏母子带王钦一同前往妙音坊,虽王钦被世子当街殴打,可王钦也看到了世子敛财的手段,短短数日,便敛百万,试问天子知晓此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这些日子,王钦几乎都要骑在林洪涛这个辽王的头上了。
辽王却不做任何反应,并非他怕了王钦这个小太监,只是他在为林彧考虑,在为整个辽东的安危考虑。
当然了,林洪涛偏心林彧,这一点却是假不了。
书房内,周芸瑞听完林洪涛的发落,整个人顿时就急了。
她甚至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林洪涛的面前:“王爷,万万不可呀!耀儿虽然犯了错误,但我这个做娘的也有责任,将耀儿发配北庸关守城,会不会太重了点?”
北庸关,辽东以北的一座小城。
过了北庸关,便是契丹众部族。
在那里,黄沙漫天,生活艰苦。
林耀若是去了,以他娇生惯养的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
“重?你母子二人若不犯错,岂会有今日之事,此事本王已有定夺,王妃若是喜欢跪,那便跪着吧!”林洪涛沉声说道。
话落,便绕开了跟前的周芸瑞,直接离开了书房。
“爹……爹,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孩儿不想去北庸关守城,爹……”
林耀哭丧着脸,口中不断地承认错误,却没能够让林洪涛驻足。
看着林洪涛无情地离开,林耀连忙看向了周芸瑞:“娘,这可怎么办呀!孩儿不想去北庸关。”
今日他们原本是来找林洪涛告林彧的罪状的,可谁知道,林洪涛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
他们甚至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引来了林洪涛如此重罚。
“闭嘴,就知道哭哭啼啼,像个男人样行么?你以为为娘想让你去守北庸关么?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你父王,你父王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周芸瑞不甘心的说着,便迅速地站起了身,找林洪涛去了。
……
酉时三刻。
辽东都郡城西。
天道足浴依旧是门庭若市,前来足浴的人,已然是排成了长龙。
今晨,林彧的助力活动吸引了大量的客人。
第一批客人在享受完了足浴之后,倍感满意。
在口口相传之下,天道足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城中众人,全都慕名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至于林彧,此刻站坐在二楼的雅间,他的面前,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里面放着的全都是宝钞和银子。
“哈哈哈!八十余万两,这下可以把天道足浴按照我的想法彻底修缮一下了,还有之前荒废的倒闭的铺子,我要全都开起来,等弄够了钱,在招兵买马,到时候我看谁还敢动我的世子之位。”
林彧心怀宏图大志,男儿志在四方,当建功立业。
在这大俞皇朝,手上没有兵马怎么行?
当然了,林彧非常清楚,自己就算是真的招兵买马,也要暗中进行,否则被人抓包,扣上个谋反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林彧的想法是兵贵精不贵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搞钱,区区八十万两,招不了多少兵马,毕竟兵马还需要粮饷供应,那可是不小的数目。
再说了,这八十万两并非毛利润,而是客人预存的资金。
按照林彧的计算,扣除今日活动折扣下来的金额,以及日后成本开销和日常维护费用,还有那预存赠送的金额,八十余万两,十不存一。
除非林彧卷款潜逃,这些钱就全都是他的净收入了。
只是林彧身为辽东世子,他能跑哪去?
本来拉人助力,登记预存这种事就是快速集资,玩的是现金流。
这么做,是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弄齐足够的资金,赢得与周氏母子的赌约,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
“这么算下来的话,也就十万两不到,还是太少了点,得尽快把天道足浴二楼三楼都开起来,再找点被地割韭菜的套路了。”
林彧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声,然后便唤来了霜儿。
“霜儿,安排马车,我们回府!”
林彧吩咐下去,霜儿立马就操办去了。
傍晚时分,马车就停在了天道足浴的门口。
林彧站在马车前,眺望着远空的夕阳,突然一股清风拂过,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身边的霜儿,更是微微发抖,双手往自己的身上搓了搓。
林彧见此,不由问道:“霜儿,现在是几月了?”
霜儿低头思索了几许,然后回答道:“世子,今日已经是十月初三了。”
林彧闻言,低喃自语:“十月初三?已经过了大雪,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该冬至了。”
说完这句话,林彧又看向了霜儿,说道:“天要转凉了,让府里的管家购置一些白炭,免得天冷的时候受了风寒!”
霜儿听完林彧的这句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满是不解的看着林彧,问道:“世子,何为白炭?霜儿只听过黑炭和柴炭,却没有听过白炭,不知道这木炭属于哪一种呢?”
霜儿此话一出,林彧不由心头一颤。
白炭都不知道,难不成,这大俞皇朝没有白炭之说?
一般来说,炭火取暖有两种方式。
那就是木炭和煤炭。
煤炭燃烧会有很大的一氧化碳气体,处理不好的话,容易中毒。
所以煤炭基本上都是用于铁器锻造,不会有人拿来取暖,故此,木炭成为了冬天取暖的唯一方式。
只是在这里,木炭被称之为柴炭,也就是众人平时所说的黑炭。
木炭分为四个种类,白炭、黑炭、活性炭、机制炭。
在这大俞皇朝,活性炭和机制炭就不用想了,白炭和黑炭倒不是问题。
只是,炭的价格昂贵,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适用。
炭火取暖,成为豪门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东西。
一般的大户人家,在入冬之后都会购置一些黑炭,用作冬季取暖。
只是黑炭虽然易燃,可缺点也非常明显。
容易发爆,不耐烧,还会产生炭烟。
但白炭就不一样,同为炭火,它燃烧的时间长,不冒烟,无污染,是炭火取暖的上乘之选。
“霜儿,我问你,这城中售卖的黑炭,都是用的什么木材烧制的?”林彧心中有些激动,他似乎看到了商机。
“自然是用榆木、椴木、柳木烧制的。”霜儿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些都是基本的尝试。
自家世子居然连这都不知道,果真是精神受损了。
“那为何不用栎木和榉木?”林彧继续追问。
“世子,整个辽东的人都知道,栎树生长的不高,没有多少木材,榉树硬度太高,不好砍伐,城外几座山上,全都是栎树和榉树,都要成灾了,百姓想要进山,都是一件难事。”
霜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霜儿还听说,前几个月王府动员了一批伐木工人,想要将成灾的榉树砍了,却因为榉树太过于坚韧,最终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霜儿的回答,让林彧在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白炭的价值,远超黑炭。
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白炭的存在。
而且,作为白炭主要原材料的栎树和榉树,根本无人问津,甚至是多到成灾了。
要是林彧能够将那些无人要的栎树和榉树收了,然后制成白炭,那将会是一大批财富呀!
眼下冬至将至,林彧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发了发了!
林彧的内心,狂喜不已。
他甚至是发出了喜悦的大笑声。
一旁的霜儿见林彧反复无常,不由生出了担忧:“世子,世子?天快黑了,该会王府了。”
霜儿的提醒,让林彧回过了神来。
他一摆手,笑道:“不急,本世子要先去办一件大事。”
霜儿好奇,连忙问道:“世子,什么事情要现在去办呀?”
林彧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然后从口中撂下了一句话。
“城外!放火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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