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寒风料峭。
但这种寒冷,和徐晨回归时候那种风雪交加的寒冷已经完全不同,吹在脸上身上,已经能够略微感觉到一丝浅浅的温润和潮湿,而不是那种凌厉和严寒。
巴族正式投入了规模浩大的春播之中。
男女老少俘虏加起来近两百人,挥动着石锄木锄,大声谈笑着在小河两岸的农田之中忙碌。
母巴带着主院的男人女人负责大院附近四百亩熟田。
阿母带着侧院的男人女人和一群羽公族男女俘虏负责河对岸的四百亩新田。
两支播种大军隔河相望,隔着近半里地的距离竟然还能大声聊天。
尤其是阿母那独特的大嗓门,说起话来整个山谷似乎都在跟着回荡,大半个山谷都能听见,因此在嘻嘻哈哈播种聊天的过程中,几乎就只能听她的声音在河滩不停响起,时而还会引来一阵哄笑。
徐晨依旧负责试验田的耕种,不过今年播种面积扩充到一百亩,就在靠近大院位置最近的地方,也是最早开垦的那一百亩熟田。
不过播种这种事徐晨眼下已经无需亲力亲为。
这一百亩熟田早就仔细翻耕平整过,经过两年耕种之后,土质松软肥沃,里面的野草根茎很少,连鸡蛋大小的石头几乎都看不见。
作为贴身工具人的古和举带领一群特意挑选出来的心灵手巧的男女播种,徐晨则负责巡逻指导,力求今年的试验田能够再次大丰收。
在这种原始粗陋的耕种条件下,要想获得更高的产量,粮种驯化就非常重要。
野生燕麦叶秆粗壮,根系发达,麦穗小,籽粒少,看似粗大的一根燕麦上,其实散碎的穗头上稀稀拉拉就结几粒种子。
多的七八粒,少则两三粒,甚至还有些只长穗不结籽,铁公鸡一样公的一批。
若是不经过筛选和驯化改良,就算这样种千百年下去,亩产依旧能够让人发狂。
而且长期反复留种不经过挑选,种子还可能不断退化,结籽越来越少,籽粒越来越小,最后都变成铁公鸡,只长叶子不结籽。
想想辛苦耕种大半年,最后长一田的公公麦豆,那该是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因此这种事徐晨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必须要被消灭在萌芽之中不说,他还要不断的试验挑选更加高产的粮种,不断提高种植的收获。
今年规划的这一百亩试验田,用的全都是去年二十亩收获的高产粮种。
这些种子又经过进一步的筛选,挑选出来其中粒大饱满的颗粒,还用石灰水进行过灭菌侵泡。
其他农田的种子,也都同样处理过,只不过粗略精选过而已,差别还是很大。
徐晨也不希求亩产都能达到去年最高的七十斤状态,若是能够平均亩产达到五十斤,那么八百亩面积也会收获四万斤粮食,完全能够满足整个巴族一年的粮食需求。
如今有了盐,有了充足的粮食,对肉食的需求就会大幅度降低,通过少量捕猎加上圈养牲畜就能满足。
如此以来,部落就能抽调出更多的人手,开展更多的工业创新和发展,比如打造马车,打造船舶,制造家具、锻造金属等等。
徐晨对于粮食生产的态度,严重影响了整个部落的发展。
小女巫虽然不需要参加劳动,但作为大巫,她负有指导所有部落生存和发展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就算徐晨不在部落的时间,她每天也会跟着母巴等人到农田视察。
徐晨回来之后,她就每天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徐晨身边,跟着学习如何指导农耕生产。
徐晨自然也非常认真仔细给她讲解农田生产的各种事项,给她讲万物自然,讲四季更替,讲水土气候,讲粮种培育,讲深耕积肥、排水灌溉等等自己所知所想甚至是穿越前道听途说各种农耕知识。
甚至有很多在他自己看来都完全是胡说八道的东西。
不过这些胡说八道的内容虽然他完全不知对错,但至少在穿越前的某个时候,或许听到过那么三言两语,略有些印象。
更何况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多多少少还是接触过不少耕种知识,因此无论这些内容对或者不对,有没有所谓的科学依据,但对于眼下这个原始时代来说,对于小女巫这种完全不知耕种为何物,对天地自然了解完全还停留在神灵阶段的无知少女来说,这些理论,又都显得那么深奥和神奇。
和徐晨呆的时间越久,小女巫越发觉得自己无知,而对徐晨,就会产生越来越深的敬畏,被他毛躯一震的各种离奇理论和创新深深折服,直至单纯而幼稚的心灵之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其他人类的影子。
徐晨就仿佛神灵一样,在高高的天穹俯视着自己,为她慢慢打开一扇又一扇通往神奇天国的大门。
天地时空,似乎慢慢开始变的不再那么神秘。
自然万物,似乎也在慢慢退去神秘的光环。
似乎在徐晨眼中,世界上的一且都是那么简单,并没有大巫传承的那么多神秘,小巫女不了解,只是自己少了一双洞察自然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如今每天带着小星星,里面就只有一个少年男子来去忙碌和挥斥方遒的身影。
“各播种小组请注意,各播种小组请注意,今天是春播最后一天,播种结束之后,在河滩上集合开会!”
忙忙碌碌七八天之后,在近两百人的努力下,八百亩农田全部播种进入尾声。
下午快要收工之前,徐晨手持一个树皮喇叭筒,叉腰站在干涸的小河中央,对着两边忙碌干活而的男男女女们大声吆喝。
经过喇叭筒扩大之后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却完全把母巴的大嗓门儿掩盖下去。
两岸播种的男男女女都大笑起来,有人嚷嚷阿母很生气,不准有人声音比她还大。
于是就看见阿母拿着一把锄头开始追打刚才说话的家伙,哄笑中场面更加闹腾起来。
徐晨的回归,让整个部落不光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变得更加和谐起来。
阿母作为一家之长,平日也还是很严肃,但一季春播下来,大嗓门再次回复如初不说,心情也似乎年轻了许多,开始和族人们嬉戏打闹,似乎突然之间就年轻了十多岁一样。
就连母巴脸上也整天挂满了笑容,苍老脸颊似乎也比以前显得舒展和年轻不少。
有徐晨在,整个部落就有主心骨,所有人都会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充实。
虽然徐晨每天似乎什么都不干,骑着小马在农田附近转转,提着一个喇叭筒吆喝几声,带着小女巫站在田边说说笑笑讨论耕种,或者干脆无所事事,别人在干活儿,他却带着一群孩子在河滩上赶着两只大老鹰练习飞翔。
但只要有他的地方,所有人便会气氛活跃精神饱满。
热热闹闹的说笑打闹中,两岸农田播种的小组也陆续收工。
夕阳之下,成群的男女老少都扛着工具慢慢向大院前面的河滩空地聚集而来。
每过两三天,徐晨都要召集全族人开一次会。
开会的目的不是满足他当领导的讲话欲望,而是为了不断总结耕种经验和汇集整理商量解决遇到的各种问题。
这是一个原始共产主义时代,部落内部人人平等。
虽然许多事徐晨都是一人主张一言而决,别人都习惯于听他的指令行事。
但作为集体公社制度,徐晨还是希望能够发挥组员的积极能动性,为部落的发展积极动脑筋,提出各自不同的建议和建议,听取一些不同的声音,来为部落的未来发展寻找更合适的发展道路。
虽然私有制不可避免,但至少在眼下还是不可能的。
但大锅饭制度的弊端徐晨非常清楚,若是不每天在屁股后面追着提醒,那就是摸鱼党的天堂。
没有人喜欢干活儿,偷懒是一种天性。
以前猎人出门打猎,基本上就是浪一天回家吃饭打桩睡觉,多余的活儿基本不干。
到了眼下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这种磨洋工的心态就更加严重了。
因此徐晨从第一天春播动员开始,就把两个家族按照人数和男女分成了八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差不多一百亩的播种,实行简单的军事化管理,每天检查一次播种的质量和面积,按质按量完成的,自然就会奖励,同时在食物配给上也略微倾斜,男的吃酒,女的可以得到牛奶果藤果这些干果,甚至偶尔还能得到半个熟鸭蛋或者一块咸鱼腊肉,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很小的区别,但也会让所有人产生一种不同的心里差别。
徐晨在十月让风带回来数十斤石盐,并且教会了他如何研制咸鱼腊肉,有了这种可以长期保存肉食的神奇材料之后,整个巴族掀起了一股制作咸鱼腊肉的热情。
一群猎人整天都在外面打猎捕鱼,每天都会有肉食源源不断的送回来,将石盐晶体捣成粉末之后撒上一层腌制之后挂起来风干熏干。
这些咸鱼腊肉经过风干熏干之后,味道别具一格,比鲜肉更加独特,尤其是煮熟的腊肉,吃起来浓香入味,烤干的咸鱼更具风味,干香咸脆,让人欲罢不能。
新的食物的味道让所有人都津津乐道,但毕竟盐太少,冬天赶工制作出来的咸鱼腊肉也并不多,自然分配不足,每个人都想吃,但若是分配不均,必然引起诸多矛盾。
因此徐晨决定暂时在大锅饭的集体生活中,按照劳动小组的方式进行差异化分配,干活儿积极而且质量高速度好的,就能分配一些,那些摸鱼磨洋工的队伍,自然就只能看别人吃。
这种分配虽然不算公平,但也使得那些习惯摸鱼的家伙在影响到自己小组成绩,被组员指责讨厌的时候,最终自己也会感觉到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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