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姨原名钟飞铃,是夏淼淼的姨母,一直没结婚,住在淼淼的家里,帮姐姐照看孩子。
单白小时候去淼淼家玩,见过她几次,记忆中她总是笑得一脸温柔,烧得一手好菜,是个很慈祥的人,很宠淼淼,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几年不见,没想到她会苍老成这样,饱经风霜,满脸憔悴,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人。
女警察见钟阿姨跑去找夏淼淼,本想阻止,却被郑警官拦住了,“算了,让她去吧。”
“可是有规定,嫌疑人未判决前亲属不能探望……”女警察迟疑。
“夏淼淼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有很明显的自杀倾向,情况特殊,有亲人在说不定会好点。”
郑警官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目光转向单白,“单小姐,我们走吧。”
“你不过去看看吗?”单白愣。
“会有人处理的。”
郑警官淡淡摇头,带她进了一间办公室,双方坐好后,拿出本子和笔,眼神严肃的看着她。
“好了,单小姐,能麻烦你把在雪山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的复述一遍吗?”
单白正襟危坐,没有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包括淼淼的作案动机,还有自己父母的事情。
郑警官没想到这个案子会这么复杂,甚至还牵扯到了毒品,如果真如单白所说,那么夏淼淼就不仅仅是个嫌疑人,更是个受害者。
他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对单白开口:“事情我差不多都了解了,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案子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请问一下,如果我不起诉淼淼,她是不是就能被放出来了?”单白对刑法一知半解,小心翼翼问道。
郑警官不客气的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杀人未遂属于刑事公诉案件,不受被害人的意志影响。”
单白心中一沉,“她要坐牢吗?”
“这个不一定,需要交由法院判决,不过她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减轻处罚。”
郑警官语气顿了顿,“不过,就算她不用坐牢,以她的精神状态,很有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心理治疗。”
“怎么会……”单白喃喃,不敢相信,“她的抑郁症有这么严重吗?可她在剧组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啊,和正常人一样。”
甚至,比正常人更优秀。
“我对心理学这块不是很了解,这要她去做了精神鉴定才知道。”郑警官淡淡阐述道。
“我知道了。”
单白黯了神色,微抿唇,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微微躬身,“那我就先回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又是刚刚那个女警察,她气喘吁吁的扶住门框,脸色很难看,看着郑警官道:“郑队,夏淼淼醒来了,知道了单小姐没死,非吵着要见她,怎么说也说不动,还用绝食威胁我们。”
郑警官皱眉,“她怎么会知道?我说过暂时不要告诉她吧?”
女警察表情为难,“她姨母说漏嘴的。”
郑警官沉默,这是他的疏忽,他让钟飞铃去见夏淼淼,本意是想安抚她的情绪,没想到变本加厉。
“那个,要不就带我去见她吧,也许我能劝住她呢。”单白看他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不由弱弱举手道。
“正好我也很想见她。”
郑警官犹豫片刻,无奈摇头,对女警官道:“你带她过去吧。”
“是。”女警察点头,看向单白,“你跟我来。”
“好的。”
单白紧张应道,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出这栋大楼,进入旁边一栋不怎么显眼的楼房里,通过多个警察的守卫,东拐西拐,来到了七号监室前,还没进去,单白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放开我!快放开我!”
即使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单白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夏淼淼四肢大张,身体成人字形被牢牢绑在了床上,她面部狰狞,脸涨得通红,衣服袖子早被撩开,血痕密密麻麻,全是割腕的痕迹,触目惊心。
而钟阿姨则坐在她身边不停掉眼泪。
“淼淼……”单白喉咙一涩,轻轻唤道。
夏淼淼身体一顿,停止了暴动,猛地转头,看着她,许久没说话,就在单白以为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时,她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比刚才更用力的嘶吼——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吧。”
单白自嘲一笑,走到她旁边,轻轻蹲下身,握住她苍白枯瘦的手,看着她的脸认真道:“淼淼,我不会起诉你,虽然还有公诉,但警察那边说了,会根据你的情况从轻处罚,也可能不用坐牢,所以你放心好了,熬过这几天就没事了。”
“谁要你假惺惺!”夏淼淼一把甩开她的手,嫌恶道:“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吗?别做梦了!就算出去,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我不是假惺惺,只是给父母还债。”
单白表情很平静,“就像你说的,他们是我父母,他们的错我也有责任,所以你推我下悬崖我没反抗,因为我那时是真的想要以死赔罪,但既然我活下来了,你也报过仇了,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一笔勾销,毕竟我父母已经死了,你没必要一直活在仇恨里。”
“你说的倒轻巧,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我爸,我妈,都被你们家害死了。”
夏淼淼瞪着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恶,“你毁了我的家!”
单白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时晞差点死了,手腕韧带断裂,大腿粉碎性骨折,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
夏淼淼短暂性的怔了怔,很快冷笑,“那又怎样,都是他自找的,我给过他机会了。”
单白语调很淡,没有怨恨的意味,“我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不会选择息事宁人。”
“说老实话,除了我父母的因素外,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亏欠过你什么,你说你被威胁,被恐吓,你完全可以偷偷去找警察求救,而不是待在我身边演戏,让局面越来越恶化,你说你是迫不得已才和我做朋友,可说到底,你只是害怕吧?因为你知道待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你说什么?”夏淼淼眼神瞬间变了,气得脸色发青。
“我有说错吗?”单白挑眉,冷静质问:“你为了报仇,不惜把无辜的人拖下水;为了报仇,可以自私的看着钟阿姨流泪而无动于衷,你既然能为报仇付出这么多,当初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把我当人质,逼我父母就范。”
夏淼淼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今天来这里,是真心想和你和好的,做不成朋友也没关系,但希望能各自安好。”
单白起身,抚平裙角上的褶皱,淡淡道:“你不要再固执了,要不然你面临的,只有监狱和精神病院两种选择,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身欲走,身后静默半晌,发出一声嗤笑,“终于不再装老好人了?我从以前就讨厌你这种虚伪的性格,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仗着时晞喜欢你吗?然后拿他来当借口,满足你伪善的虚荣心。”
“别痴心妄想了,单白,你以为时晞那种人会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拿你当消遣,玩弄你罢了,就你这令人作呕的性格,没有人会受得了,没有人!”
夏淼淼死死盯着她,声嘶力竭的大吼,那歇斯底地的模样,真像是诅咒。
单白听不下去了,叹口气,对钟飞铃道:“钟阿姨,你就好好劝劝她吧,我先回去了。”
“嗯嗯。”钟飞铃抹掉眼泪,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谢谢你不追究淼淼的责任,我以后一定看好她,不会让她乱来的。”
“那就麻烦你了。”单白笑,礼貌颔首。
她走出公安局,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神一阵恍惚,其实淼淼说得没错,她对生活能够重拾信心,很大原因是因为时晞,这个世界上,无条件对她好的,除了父母,也就只有他了。
真的好想见他啊......
手机忽然响了。
“喂?”
“小白小白,你现在在哪?还在公安局吗?”徐文倩无比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我刚刚出来,有事吗?”单白疑惑。
“你听我说,时晞醒过来了!”
单白一愣,然后狂喜,“真的吗?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导演讲的,好像醒了有段时间吧,他的经纪人为了让他好好休息,谁都没告诉,要不是导演去看望他,都还不知道呢。”
严衍......
单白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沉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稍后再联系。”
挂断电话,她想都没想,叫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乘坐电梯,到达时晞所在病房的楼层,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马上出电梯,而是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警惕的往时晞病房瞄去,空荡荡的廊道里,没看到严衍,也没看到保护时晞的那两个壮汉保镖。
她有些奇怪,是去休息了吗?
但不管怎样,这是个好机会!
单白轻手轻脚,偷偷摸摸的接近病房,手成功的碰到了门把,她松了口气,露出喜悦的笑容,眼看胜利在望,她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若蓝是个好女孩,小希,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女人的声音?
单白手一滞,惊疑不定,有谁在吗?
“替我和她说声抱歉,我注定要辜负她了。”
时晞暗沉沙哑的嗓音传出,他轻轻咳了咳,语气带着些许哀伤和无可奈何。
他们在说什么?
单白云里雾里。
“因为你前几天救的那个女孩吗?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唉——”
一声浅浅的叹息,狠狠扎入单白的心脏。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亏欠她太多,必须留在她身边偿还。”
“可你为了救她差点死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只要她还喜欢我,我就不会离开她。”
......
单白脸色苍白,耳朵嗡嗡直响。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们猜一猜真实情况应该是什么(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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