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
参加服饰的风秉文翻开答卷,看到了卷手书本次院试的测论题目之后,心中一动,感觉这题目就像是为他量身而造般。
上一次府试,他也写了一篇锋芒毕露的策论,以键仙姿态,对大乾百官指指点点, 三公九卿挨个喷了一个遍。
可惜,收效甚微,哪怕他在科举中做出如此之举,在考完之后,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他。
而如今这院试,他文思泉涌, 准备再写一篇策论, 刺激一下这大钱的世家门阀, 他就不信了,他这篇策论写完,这些家伙还能坐得住。
这篇策论,风秉文心中早有思量,他第一篇引得世家门阀动手试探的策论,究其原因就是其中清查田亩,普查人口的建议,触犯了这些大族根基,会侵犯他们的利益。
而他这一次,若是再想刺激他们, 自然要继续提出,能够对他们割肉放血的建议。
税制!
这便是风秉文此番策论的着重点,大乾如今的国策乃是重农抑商,盖因此国的赋税基本依赖以田地为生的农户。
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当朝皇帝也算贤明,至于吏治,似乎是因为举过几番清洗的缘故,所以也算清明,所以寻常百姓小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但即便如此, 寻常百姓一年劳动所得,也有大半会被官府收走,落到手里的,基本没有多少。
而这在风秉文看来,毫无疑问,有些不能接受,寻常农户所要承受的赋税实在是太重了,这还是盛世,这世道若是稍微差一点,若是再加上天灾,岂不是饿孚遍地?再搭上些许人祸,那又是赤地千里。
因此,风秉文此篇策论,开篇便是提议减轻农税,而相对应的,朝廷一切机构运转全依仗赋税运转,减轻农税,国库亏空,到时候恐怕会出大乱子。
所以,风秉文又在策论之中提议大乾可以放开对商人的诸多限制,不过相对应的,应加重对商税的征收。
写到此处之时,风秉文精神一震,冥冥中便有所感应,他联想到自己父亲花重金买下的那一匹机关马,顿时便有明悟。
他此番写在策论中的内容,只要被当朝采纳,哪怕只是采纳一部分,他便有无量功德,不过,这不够。
“分级收税!”
风秉文脑海中,顿时回忆起前世的种种,顿时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如今的大乾限于生产力,所以必须对农户征收赋税,可是如果机关术可以以极低的成本大规模运用的话,那么大乾的生产力将提升一层次。
百姓将衣食富足,无需为果腹御寒之物而担忧,而生产力达到这种程度之后,税制可以基于此,进一步改革,且再次减轻乃至废除农税。
征收赋税,可以根据普通百姓个人收入分层征收,划定一个标准,月入低于此等标准者,不再收取任何赋税,而高于此等,则分成以此收税,收入越高者,所需要缴纳的赋税变越多。
写到此处时,风秉文可谓酣畅淋漓,不过他也知道这等提议现在不存在实现的可能,大乾的生产力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此时主要目的也只是刺激一下世家门阀罢了,因为他这篇策论,其中的主要核心便是建议大乾将赋税征收对象从苦哈哈的农户转变成了高收入的高门大户。
因此风秉文点到即止,也没有写太多,主要是以他的积累也写不了太多,但是这些内容便已经足够了。
让他洋洋洒洒写完之后,院试也不过了一半,风秉文检查了一下答卷之后,便直接交与考官,信心十足地走了出去。
“这才第二日,怎么就有人出来了?”
“大概是提前交卷了!”
“这也太早了吧!”
“看这名考生的年纪估计不大,还只是一个孩子,估计只是过来长见识的,也没想着能考上。”
“估计是,不过能够参加院试,已然是童生,这么小的童生,属实难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当风秉文从贡院中走出之时,守在贡院门口诸多考生家属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风秉文脸上。
这一刻当真是万众瞩目,不过这些目光并无多少善意,当然也无多少恶意,只是诧异,惊奇,偶尔还夹杂一些鄙夷与轻蔑。
风秉文自然是不在乎众人目光,考过这一场后,他就已经不想再继续往下考了,没那必要,拿到秀才的功名后,他就跟老爷子说一声,就以游学的名义到大乾各处,甚至是邻国晃一晃,总是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文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风秉文还站在贡院门口张望,一名满身绫罗绸缎,腰佩白玉的青年富商便带着一众仆从面带焦急之色的走了过来。
“我写完了,懒得等了。”
风秉文神态从容地回答道。
“这么快?”
风子川脸色诧异,神情有几分不信,他参加过三次院试,自然知道院试有多么折腾人,科举可不光是考文采,同样也考究参考学子的身体状况,精神意志。
“嗯!”
“那我们先走吧!”
风子川环顾周遭,也不愿意在这贡院门口多留,拉着风秉文,登上一辆傀儡马车,直接离开了。
而再过一日贡院门口大开,考试结束之后,诸多精神疲惫或是神情亢奋的学子才熙熙攘攘的从贡院大门中走出。
而这时候第一位从贡院中走出的风秉文。顿时为一众学者所知,他的身形样貌实在是太具有特征,一位年仅十三的考生,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极为罕见。
不过风秉文先前名声不显,虽然有人说他已经拿下了府试县试第一,但也无太多人在意,不过童生试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等到院士揭榜之日,诸多前来看榜的考生当看到那位第一位走出贡院的考生名字出现在榜首的位置时,顿时就有落榜之人忍不住了。
“这风秉文,到底是何许人也?此前从未听闻,此番院试,凭什么名列我荆林第一?”
“对,凭什么?我寒窗苦读三十载,这风秉文不过一十三稚子,我参加院试之时,他还不过在呀呀学语而已。”
“我不服!凭什么区区稚子能名列榜单?”
“听闻此人第二次便以交卷,走出贡院,这么点时间,他怎么可能答完所有题目,此人定是作弊。”
“没错,定然是作弊了,我听闻其人家财万贯,定然是买通了考官。”
“我要见州牧!”
……放榜处,当诸多考生学子看到榜单上的占据头名,居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时,诸多落榜考生便忍不住纷纷聒噪起来。
而这一番动静很快就惹出了院试的主考官,而这名被质疑的考官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他直接拆人抄了十分一模一样的文章于宣纸之上,然后张贴于放榜之处周边。
“此乃本届院试头名,青山县考生风秉文所写策论,尔等若是不服,可尽管上前一观,若是有人自诩能够写出能与之媲美的文章,大可去州牧府衙前击鼓!”
奉主考官之命前来张贴的文吏在将十章宣纸贴在各处后,便沉声对乌泱泱一大片成千上百,前来看榜的考生学子道,一轮院试筛选九成五以上的考生,其中有人心生怨念也是很正常的。
“头名策论?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十三岁的稚子能够写出何等惊世骇俗的文章?”
有落榜考生听到官吏所言,自然是不屑一顾,年龄摆在那里能够写出什么
“嘎……”
有第一位上前观看的考生,当看到策论所写内容之后,脖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出一声怪叫,双眼瞪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青松兄,你这是怎……”
有与此人相熟者,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当奇怪时,目光正好也撇到了策论上所写的内容,同样也惊到了,面容扭曲,口中发出“嗬嗬”之声。
不过此处已经无人在乎他们的丑态,因为有类似举止的考生,在此处放榜之地多不胜数,每一位看到风秉文所写策论的考生都被惊呆了。
能够参加院试的考生无一痴傻之辈,走到这一步,他们的阅读量已经碾压了九成的读书人,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够意识到这篇策论所写的内容,到底是何等惊世骇俗,堪称离经叛道。
“这,这真的是一名十三岁稚子所写?”
“大抵是了,也只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才敢写出如此胆大包天的文章了,吴等即便是有此想法,又有几人胆敢落笔纸上?”
“废除农税?荒谬,可笑!如此稚子无知无谓之言,也配头名?”
“如此仁心大才,怎么不配头名?农税被废除了,但是以此中所言,完全可以以商税取代。”
“商税?依照文中所言,想要收取商税,就必须鼓励行商,如此低贱之人,我朝不打压便是开恩了,怎可鼓励世人行商,商人不事生产,重利而轻义。若是鼓励百姓行商,这岂不是鼓励百姓逐利而行?如此,礼崩乐坏也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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